小枫！不好了！
陈小枫正在县学讲课，突然看见张婶慌慌张张地冲进学堂，满头大汗。孩子们一阵骚动，他连忙宣布提前下课。
张婶，怎么了？等学生散去，陈小枫急切地问。
二赖子...二赖子带人把山脚下的水力纺车和织布机全砸了！张婶上气不接下气，还说那山是他们祖产，要你赔钱！
陈小枫脸色一沉。那座山明明是皇叔李元景赐给他的，哪来的祖产之说？二赖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我这就回去看看。他刚要走，院门又被推开，苏芷柔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脸煞白。
小枫哥！她带着哭腔喊道，含烟姐被长安县衙抓走了！说是...说是售卖内衣和卫生巾伤风败俗
陈小枫脑子嗡的一声，如遭雷击。水力机械被毁，嫂子被抓，两件事同时发生，绝不是巧合！
谁干的？他咬着牙问。
苏芷柔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柳如剑姐姐偷偷送来的...说是长安崔氏在背后搞鬼...
崔氏？！陈小枫瞳孔一缩。五姓七望之一的崔家！难怪能同时指使地痞和官府！
芷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留在县学，哪儿都别去。张婶，麻烦您照顾她。我去长安救嫂子。
小枫哥...苏芷柔突然抓住他的袖子，泪如雨下，崔家...崔家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我爹...我爹是...
陈小枫心头一震，轻轻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放心，这次连你的仇一起报。
安抚好苏芷柔，陈小枫回到小院，翻出两个木箱。一个装着他最近实验的活字印刷模具，一个装着改良的造纸样品。又取了一卷白纸和笔墨，打了个包袱。
技术威慑...他喃喃自语，看谁怕谁！
出门前，他想了想，又揣上了孙思邈给的杏木葫芦和李元景的令牌。双重保险，以防万一。
长安城比县城繁华十倍不止。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但陈小枫无心欣赏。他直奔东市，打听崔氏布行的位置。
崔氏布行是长安最大的布庄之一，五开间的门面，气派非凡。陈小枫整了整衣冠，大步走进去。
客官要看什么布？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我找你们家主。陈小枫平静地说。
伙计一愣，打量着他朴素的衣着：家主不见外客...
陈小枫掏出李元景的令牌：现在见吗？
伙计看到令牌上的龙纹，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去通报了。
不多时，陈小枫被引入后堂。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威严的男子坐在主位，旁边站着几个族老。
在下崔琰，不知阁下是...男子疑惑地看着陈小枫。
陈小枫。他直截了当，你们抓了我嫂子。
崔琰脸色一变：此话从何说起？
别装了。陈小枫冷笑，长安县衙没你们崔家的关系，能随便抓人？
一个年轻族人拍案而起：放肆！哪来的野小子，敢在崔家撒野！
陈小枫不慌不忙，打开第一个木箱，取出活字印刷模具：崔家主，认识这个吗？
崔琰眯眼看了看，摇头：何物？
活字印刷。陈小枫演示着排了一首诗，用这个，一天能印几百本书。若推广开来，书籍价格将跌到现在的十分之一。
崔琰和族老们脸色骤变。作为世家大族，他们垄断知识的核心就是控制书籍传播！
你...你想怎样？崔琰声音发紧。
陈小枫又打开第二个木箱，取出改良的纸张：再看这个。新式造纸术，成本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
崔琰额头渗出冷汗。这两样技术若普及，世家对知识的垄断将土崩瓦解！
你到底要什么？他强作镇定地问。
第一，立刻放了我嫂子。陈小枫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交出十年前陷害江南织造苏家的罪魁祸首。
崔琰浑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苏家...
苏芷柔现在是我家的人。陈小枫冷冷地说，第三，赔偿我水力机械的损失，白银一千两。
不可能！一个族老跳起来，你这是敲诈！
陈小枫不慌不忙地卷起白纸：那好，明天长安城就会贴满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详细制法。哦对了，还有纺织机改良图纸...
且慢！崔琰急忙喊住他，此事...此事需从长计议...
没得商量。陈小枫斩钉截铁，现在答应，我保证这两项技术十年内不公开。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晃了晃手中的纸卷。
崔家族老们面面相觑，低声争论。最终，崔琰长叹一声：罢了。来人，去县衙把柳娘子请来。
他又转向陈小枫：至于苏家的事...是崔浩一人所为，他已病故...
他的子孙呢？陈小枫寸步不让。
崔琰咬牙：崔浩之子崔明，现为户部主事...我们会将他逐出家族...
不够。陈小枫摇头，我要他流放岭南，永不得回中原。
你！一个族老气得胡子直抖，欺人太甚！
陈小枫作势要走：那我现在就去公布技术...
等等！崔琰叫住他，我们答应！
一个时辰后，柳含烟被送到了崔氏布行。她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看到陈小枫时眼泪夺眶而出。
小枫！
陈小枫一把抱住她：嫂子，没事了...
柳含烟在他怀里颤抖：他们...他们说我们的东西伤风败俗，要游街示众...
不会的。陈小枫冷冷地扫视崔家人，崔家主，你说呢？
崔琰连忙赔笑：误会，都是误会！柳娘子受惊了，我们准备了上房和干净衣物...
不必。陈小枫拒绝，我们要回家。
崔琰不敢阻拦，只得命人备马车，又取来一千两银票：陈公子，今日之事...
十年之约，我说话算话。陈小枫收起银票，但若崔家再招惹我或我身边的人...
不敢不敢！崔琰连连摆手。
离开崔府，柳含烟仍心有余悸：小枫，他们怎么突然...
嫂子别怕。陈小枫安抚道，我有他们怕的东西。
回程马车上，柳含烟疲惫地靠在陈小枫肩头睡着了。他轻轻搂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这次虽然赢了，但也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崔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加快步伐了...
回到县城已是傍晚。陈小枫先送柳含烟回县学休息，自己则去找县令。
县令听说陈小枫从崔家安然归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连忙亲自接见。
大人，二赖子占山一事...陈小枫开门见山。
本官已经派人去查了！县令擦着汗，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二赖子不知从哪弄了张地契，说是前朝官府发的...县令为难地说，恐怕得打官司...
陈小枫冷笑，掏出李元景赐山的地契：大人看这个够不够？
县令一看那盖着龙纹大印的地契，腿一软差点跪下：够...够了！下官这就派人去抓二赖子！
第二天一早，县令亲自带着二十多名衙役，浩浩荡荡开往山村。陈小枫、柳含烟和苏芷柔也骑马跟随。
远远就看见山脚下搭了几个草棚，二赖子和十几个地痞正在喝酒吃肉。水力机械的残骸散落一地，惨不忍睹。
二赖子！县令厉声喝道，这山是陈小枫的，你速速退去！
二赖子醉醺醺地站起来：放屁！老子有地契！他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晃了晃。
你那地契是假的！县令也掏出地契，这才是真的！
二赖子一看那盖着龙纹印的地契，酒醒了一半，但仍在嘴硬：谁...谁知道你是不是伪造的！
大胆！县令大怒，来人，给我拿下！
衙役们冲上去，二赖子见势不妙，大喊一声：兄弟们，跑啊！
一群地痞作鸟兽散，纷纷往山里逃去。衙役们追了一阵，只抓到几个小喽啰，二赖子却跑得无影无踪。
搜山！县令命令道，一定要抓住这个刁民！
陈小枫走到水力机械的残骸前，心疼地抚摸着被砸烂的零件。几个月的辛苦，就这么毁了...
小枫...柳含烟轻轻握住他的手，能修好吗？
能。陈小枫坚定地说，而且会更好！
苏芷柔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我可以帮忙...我见过爹爹工坊里的机器...
陈小枫心头一暖。这丫头终于肯面对自己的过去了。
好，我们一起。他拍拍苏芷柔的肩，不过先得把二赖子这个祸害解决掉。
正说着，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大人！不好了！二赖子他们躲进了一个山洞，还...还扔石头砸我们！
陈小枫皱眉：走，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果然看见一个隐蔽的洞口，几个地痞正在洞口叫骂，不时扔出石块。
这洞通往后山，一个村民小声说，他们可以从那边逃走...
陈小枫思索片刻，突然笑了：我有办法。
他转向县令：大人，能否借我几个衙役和火把？
县令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陈小枫让衙役们点燃火把，又找来些湿柴。
把湿柴放在火把上，让烟往洞里灌。他指挥道。
不一会儿，浓烟滚滚灌入洞中。不到半刻钟，洞里就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救命啊！
咳咳咳...投降！我们投降！
二赖子和地痞们灰头土脸地爬出来，一个个涕泪横流，被衙役们轻松拿下。
陈小枫！二赖子被押过时，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等着！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陈小枫冷笑：哦？崔家吗？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二赖子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陈小枫知道这么多。
回村的路上，柳含烟忧心忡忡地问：小枫，二赖子说的有人是谁？
不知道。陈小枫摇头，但肯定不止崔家。
他望着远处的群山，心中警铃大作。这次虽然赢了，但真正的对手才刚刚浮出水面...
五姓七望，盘根错节。要撼动这棵大树，光靠技术威慑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强的力量...
回到县学小院，三人疲惫地坐下。苏芷柔突然说：小枫哥，含烟姐...我有话要说。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含泪：我本名苏清荷，是江南织造苏家的嫡女。十年前，崔家为了夺取我家的织造秘技，诬陷我爹谋反...
柳含烟惊呼一声，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怎么了嫂子？陈小枫关切地问。
柳含烟脸色苍白：我...我养父母临终前说过，我本姓可能也是苏...这块玉佩...她颤抖着取下颈间的凤凰玉佩，他们说捡到我时就戴着...
苏芷柔瞪大眼睛，一把抓过玉佩细看：这...这是苏家嫡系才有的凤凰佩！背面应该有个苏字！
她翻过玉佩，果然在凤凰翅膀下发现一个模糊的苏字。
含烟姐...你...你是我堂姐？！苏芷柔声音发颤。
柳含烟呆若木鸡，陈小枫也震惊不已。没想到两人竟有这般渊源！
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嫂子，你养父母是在哪捡到你的？
官道旁...柳含烟恍惚地说，他们说当时有辆马车被劫，车上的人都...
是了！苏芷柔激动地打断，十年前我家被抄时，堂姐一家正好来探亲！后来听说他们的马车在半路遇袭，无人生还...没想到堂姐你...
两个女子抱头痛哭。陈小枫站在一旁，心中翻江倒海。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柳含烟的优雅气质，苏芷柔的织造知识...
命运竟以如此奇妙的方式，让这两个落难千金重逢！
夜深了，哭累了的两人相拥而眠。陈小枫独自坐在院中，仰望星空。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救了嫂子，震慑了崔家，抓住了二赖子，还意外揭开了柳含烟和苏芷柔的身世之谜...
但最大的收获，是他验证了技术威慑的可行性。世家大族最怕什么？怕失去知识垄断！活字印刷和改良造纸这两张牌，比他想象的更有威力！
得加快步伐了...他喃喃自语。
水力机械要重建，纺织工坊要扩大，拼音和《三字经》要推广...还有，得找机会接触其他对世家不满的力量...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沙沙声。陈小枫深吸一口气，胸中豪情万丈。
五姓七望，等着吧！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