轴承的成功让陈小枫信心大增。他立刻着手研制滑轮组，准备将水力机械的效率再提升一个档次。但眼下，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稀土高岭土。
还是没有...陈小枫蹲在溪边，失望地搅动着河沙。他已经连续找了七天，依然没有发现高岭土的踪迹。稀土元素是制造永磁材料的关键，没有它们，发电机、电动机都只能是梦想。
夕阳西下，陈小枫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路过棉田时，他看到山坡上堆积如山的棉花秸秆，心头又是一阵绞痛。
暴殄天物啊...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干枯的秸秆。这些富含纤维的植物茎秆，在现代可是造纸的上好原料。但在唐朝，农民们只当它们是废物，要么烧掉，要么任其腐烂。
陈小枫越想越心疼，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唉声叹气：这都是钱啊...能造多少纸啊
陛下，您看那个人。
不远处，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帘掀起一角，李世民指着陈小枫的背影，对车内的两个少年说：泰儿，乾儿，你们说说，那个人为何唉声叹气？
十二岁的李泰探头看了看：回父皇，儿臣看他衣衫破旧，想必是庄稼收成不好，正为生计发愁。
李世民不置可否，看向长子李承乾：乾儿，你说呢？
十五岁的李承乾皱了皱眉：儿臣觉得，他是在抱怨世道不公。为何别人的收成比他好？为何他只能守着贫瘠的土地？
车内，长孙皇后微微摇头。一旁的孔颖达捋须轻笑：陛下，老臣倒觉得，那小子看庄稼的眼神，不像是在发愁，倒像是在看一块被丢在路上的金子。
李世民大笑：孔爱卿眼光毒辣！来人，去把那人叫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一脸茫然的陈小枫被带到马车前。当他看清车中人时，顿时惊得跪倒在地：陛...陛下！臣不知...
免礼。李世民摆手，陈小枫，朕问你，方才为何对着秸秆唉声叹气？
陈小枫抬头，看到车内除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有两位少年皇子、孔颖达以及几位侍从。他定了定神，如实回答：回陛下，臣是在心疼那些秸秆。
哦？李世民挑眉，一堆废料，有何心疼？
陛下，那不是废料，那是钱啊！陈小枫激动地说，棉花秸秆是造纸的上好材料，就这么丢弃腐烂，实在可惜。
车内众人皆露讶色。孔颖达追问：秸秆能造纸？
当然！陈小枫详细解释，秸秆纤维细长柔韧，经过蒸煮、漂白、打浆等工序，可以造出廉价耐用的纸张。若大规模生产，纸张价格能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接着说。
陛下，纸张便宜了，书籍就会普及。陈小枫越说越兴奋，寒门学子买得起书，科举取士范围扩大，朝廷能选拔更多人才。而且造纸业本身也能创造大量税收，充实国库...
他顿了顿，壮着胆子补充：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些秸秆若能造成纸，大唐读书人就能买得起书，卖纸赚的钱又是国家的赋税养军队，军队开疆拓土，还能带回更多财富...
车内一片寂静。李世民盯着陈小枫，目光深邃。长孙皇后若有所思。两位皇子一脸震惊。孔颖达则捋须微笑，眼中满是赞赏。
良久，李世民缓缓开口：陈小枫，你可知你刚才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陈小枫心头一紧。是不是说太多了？但他已经骑虎难下：回陛下，臣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李世民轻笑一声，好一个实话实说！孔爱卿，你怎么看？
孔颖达正色道：老臣以为，陈小枫此言，道出了治国之本。教化兴，则人才盛；人才盛，则国家强。而教化之基，首在书籍普及。
李世民点头，又问长孙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长孙皇后温声道：臣妾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大道理。但若真能让更多孩子读得起书，总是好事。
李世民沉思片刻，突然对陈小枫说：朕给你一个任务。用这些秸秆造纸，若能成功，朕许你专营之权，利润五五分账。
陈小枫大喜：臣领旨！
别高兴太早。李世民意味深长地说，朕要的是质优价廉的纸，不是粗制滥造的次品。
陛下放心！陈小枫信心满满，臣定当竭尽全力！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示意车夫启程。马车缓缓驶离，扬起一片尘土。陈小枫站在原地，心潮澎湃。秸秆造纸若能成功，将彻底改变大唐的文化格局！
回村路上，他已经在脑中规划起造纸工坊的布局。水力打浆机、蒸煮锅、漂白池...需要的人手、材料、场地...
小枫！
柳含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宫里送来的。
陈小枫接过一看，是武霜霜的笔迹。信中只有寥寥数语：稀土矿有线索。三日后老地方见。——武
他心头一跳。稀土矿有线索了！如果有稀土，就能制造永磁体，进而开发发电机...到那时，大唐的工业革命将迈出关键一步！
谁的信？柳含烟好奇地问。
一个朋友。陈小枫收起信纸，关于矿藏的。
柳含烟点点头，没再多问。她转身回屋，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先吃饭吧。看你这些天累的。
陈小枫接过碗，突然注意到柳含烟在油灯下缝衣服，眼睛都快贴到布料上了。昏暗的灯光对她的视力伤害很大。如果有电灯...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稀土矿！
晚饭后，陈小枫点上油灯，开始绘制造纸工坊的设计图。他决定将工坊建在溪流旁边，利用水力驱动打浆机。棉花秸秆需要先切碎，然后蒸煮软化，再用石灰水漂白...
正画着，苏芷柔敲门进来：小枫哥，你要的硼砂找到了！
真的？在哪？陈小枫惊喜地抬头。
村东头的老李头说，他打猎时在鹰嘴崖见过一种白色粉末，和你描述的很像。
陈小枫立刻放下笔：明天带我去看看！
鹰嘴崖在村子东边十里处，山势陡峭，形似鹰嘴。第二天一早，陈小枫和苏芷柔就带着工具出发了。
山路崎岖，两人爬了大半天才到达崖顶。果然，在崖壁的裂缝中，陈小枫发现了一些白色粉末。他小心取样，用舌尖尝了尝——苦咸味，正是硼砂！
太好了！他兴奋地收集了一大包，这下玻璃质量能再上一个档次！
回程路上，陈小枫心情大好。硼砂找到了，稀土矿也有线索，造纸原料更是漫山遍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经过棉田时，他又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秸秆。现在有了皇帝的许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收集利用了。
芷柔，通知村里人，从今天起，棉花秸秆我按一文钱十斤收购。
苏芷柔瞪大眼睛：一文钱十斤？那些秸秆有什么用？
造纸。陈小枫神秘一笑，等成功了你就知道了。
消息一出，全村轰动。一文钱十斤，虽然不多，但秸秆本是废物，能换钱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村民们纷纷把自家地里的秸秆运到陈小枫指定的场地，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三天后，陈小枫如约来到浣衣局后门。武霜霜已经等在那里，见他来了，立刻引他进屋。
稀土矿有消息了。她压低声音，尚服局最近收了一批新瓷土，是从岭南运来的。我偷偷取了一点样品。
她从床下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撮白色粉末。
陈小枫小心检查，用随身带的简易试剂测试。当粉末在试剂中呈现特定的荧光反应时，他激动得手都抖了：就是它！高岭土，含稀土元素！
岭南什么地方的？他急切地问。
韶州。武霜霜回答，一个叫白石坑的地方。
陈小枫牢牢记住这个地名。韶州，白石坑...中国南方重要的稀土矿区之一！在现代，那里是离子吸附型稀土矿的重要产地。
武姑娘，大恩不言谢！他郑重抱拳。
武霜霜摆摆手：别急着谢。我还有事相求。
请讲。
皇后寿辰将至。武霜霜眼中闪着精光，我想请你做一面特殊的镜子...
她详细描述了要求。陈小枫听完，会意地笑了：没问题。保证让皇后娘娘满意！
离开浣衣局，陈小枫马不停蹄地赶回村子。他需要尽快建好造纸工坊，同时准备玻璃镜和稀土提取实验。时间紧迫，但机会难得！
造纸工坊选址在溪流旁，十来个工匠在陈小枫指导下，开始搭建厂房、制作设备。水力打浆机是最关键的部件，他亲自监督制作。
蒸煮锅用厚铜板打造，漂白池则用石板砌成，内衬防水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与此同时，他秘密搭建了一个小型实验室，开始尝试从高岭土中提取稀土元素。这个过程需要用到酸碱反应和电解法，条件简陋，进展缓慢。
七天后，造纸工坊初步完工。陈小枫指挥村民将棉花秸秆切碎、蒸煮、漂白、打浆...第一张试验纸终于出炉！
虽然粗糙了些，但确实是纸！而且成本极低。陈小枫估算，大规模生产后，每张纸的成本能降到现在的二十分之一！
他立刻写了一封奏折，连同样品一起送进宫。第二天，李世民就派太监传旨：造纸工坊即日起正式运营，所产纸张优先供应国子监和各地官学！
陈小枫领旨谢恩，立刻扩大生产。他雇佣了三十多个村民，日夜赶工。棉花秸秆从四面八方运来，很快堆满了整个场地。
正当造纸事业蒸蒸日上时，一个意外访客打破了平静——高阳公主又来了！
陈小枫！她骑着马直接闯进工地，本宫听说你在用秸秆造纸？
陈小枫赶紧迎上去：回公主，正是。
怎么不早说！高阳公主瞪眼，本宫封地上秸秆多的是！
陈小枫眼前一亮：公主愿意出售？
当然！高阳公主昂着头，不过价格嘛...一文钱五斤！
陈小枫苦笑。这位公主，砍价的本事真是与生俱来！但考虑到运输成本，这个价格还算合理。
成交！
高阳公主满意地点头：还有，本宫要入股你的造纸工坊。
这...
三成利润！高阳公主竖起三根手指，本宫负责提供原料和销路。
陈小枫权衡利弊。高阳公主虽然霸道，但在商业上确实有资源。如果能借她的渠道将纸张销往全国...
两成。他还价，但公主得保证原料供应充足。
两成五！
两成！陈小枫坚持，不能再多了。
高阳公主眯起眼，突然笑了：好！两成就两成！但你要教本宫造纸的全过程。
陈小枫松了口气：成交。
就这样，高阳公主成了造纸工坊的合伙人。她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派人从封地运来几十车秸秆，还带来了几个懂书法的宫女，负责检验纸张质量。
工坊的产量迅速提升，每天能产出上千张纸。陈小枫又改进了工艺，造出的纸张越来越光滑细腻，甚至能用于印刷。
一个月后，第一批廉价纸正式上市，价格只有市面纸张的十分之一，立刻引发抢购。国子监的学子们奔走相告，寒门士子更是喜极而泣——他们终于买得起足够的纸张了！
消息传到宫中，李世民龙颜大悦，特意下旨嘉奖陈小枫。而高阳公主也因为教化有功，受到皇后特别赏赐。
与此同时，陈小枫的秘密实验也有了突破。他从高岭土中成功提取出少量稀土元素，并初步制成了永磁体。虽然磁力还很弱，但证明了方法的可行性。
再给我三个月...陈小枫看着简陋实验室中的小磁铁，喃喃自语，就能造出真正的发电机了...
到那时，大唐将迎来第一盏电灯。而他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给柳含烟的房间装上明亮的灯光，让她再也不必在昏暗的油灯下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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