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床边,柳含烟已经微微睁开了眼。
喝点水。陈小枫扶起她,将碗递到她唇边。
柳含烟小口啜饮,水珠顺着唇角滑落。陈小枫不自觉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拭去那滴水珠。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柳含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陈小枫也赶紧缩回手,假装整理被角。
谢...谢谢你。柳含烟轻声道,今天要不是你
别这么说。陈小枫打断她,我们是一家人。
柳含烟眼中泛起泪光:刘氏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丈夫在县衙当差,有些权势...
陈小枫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柳含烟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突然发现他眉宇间的坚毅和沉稳,远非同龄人可比。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小枫...她犹豫了一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小枫被问住了。为什么?因为看不惯弱者被欺凌?因为穿越者的正义感?还是因为...她就是柳含烟?
因为...他斟酌着词句,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柳含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抽回手:我...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好,你休息。陈小枫起身,我去做早饭。
厨房里,陈小枫一边生火一边回想刚才的情景。柳含烟面对刘氏时的突然爆发,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度,绝不像普通村姑能有的。还有她提到的《大梁律》,寻常女子哪懂这些?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小枫探头一看,是邻居张婶,挎着个篮子站在院门口。
小枫啊,含烟好些了吗?张婶关切地问。
好多了,在休息。陈小枫迎出去。
张婶递过篮子:我熬了些红枣粥,给含烟补补气血。她压低声音,那刘氏不是好东西!当年含烟养父母刚死,她就霸占了柳家宅子,把才十岁的含烟赶去住柴房...
陈小枫心头一紧: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张婶愤愤道,含烟那孩子命苦啊...好在后来她学会了刺绣,能自己养活自己。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说来也怪,含烟刚来村里时,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陈小枫心中一动:张婶,含烟是怎么来到村里的?
听说是她养父母在官道边捡的。张婶回忆道,那会儿她才三四岁,穿得可讲究了,脖子上还挂着那块玉佩...
送走张婶,陈小枫若有所思。看来柳含烟的身世确实不简单。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刘氏这个麻烦。
他端着红枣粥回到屋内,发现柳含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窗边绣花。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得像幅画。
嫂子,怎么不多睡会儿?陈小枫把粥放在桌上。
柳含烟放下绣绷,勉强一笑:睡不着...
陈小枫在她对面坐下:跟我说说刘氏的事吧。知己知彼,才能防着她再使坏。
柳含烟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原来她的养父母是村里的富户,去世后家产本该由养兄和她平分。但刘氏撺掇丈夫独占家产,还将她赶出家门。幸好村里人好心,轮流接济,她才活下来。
养兄其实人不坏,就是耳根子软,全听刘氏的。柳含烟搅动着粥,他在县衙当书吏,刘氏就仗着这点在村里横行霸道...
陈小枫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别担心,我有办法对付她。
什么办法?柳含烟疑惑地问。
陈小枫神秘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氏不是拿婚书说事吗?我们就从婚书下手...
午后,陈小枫独自来到村中的私塾。私塾先生是个落第秀才,见多识广。
先生,我想请教个问题。陈小枫恭敬地行礼,如果有人伪造婚书,该当何罪?
老秀才捋须道:按《刑律》,伪造文书者,杖八十,流放五百里。若是婚书,罪加一等。
陈小枫眼睛一亮:那如果这伪造的婚书上还冒用了县衙书吏的名义呢?
老秀才一惊:这可是大罪!轻则充军,重则杀头啊!
得到想要的答案,陈小枫道谢离开。刚出私塾门,就看见二赖子鬼鬼祟祟地往村外走,方向正是县城。
陈小枫悄悄跟上,发现二赖子进了家茶馆。透过窗户,他看见刘氏和孙老爷也在里面,三人正低声密谋什么。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看刘氏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和二赖子谄媚的样子,准没好事。
陈小枫冷笑一声,转身离开。看来得加快计划了。
回到家,柳含烟正在院中晾衣服。见他回来,展颜一笑:去哪儿了?午饭都不回来吃。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陈小枫不由看呆了。阳光下,柳含烟的侧脸线条柔美,颈项修长,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边,平添几分妩媚。
小枫?柳含烟疑惑地唤道。
啊?哦!陈小枫回过神,我去私塾问了点事。他上前帮忙晾衣服,嫂子,你会写字吗?
柳含烟点点头:养父教过我一些。
那太好了!陈小枫兴奋地说,帮我写封信吧,就写给你养兄...
傍晚时分,一个村民带着陈小枫的信前往县城。信中,柳含烟委婉地提及刘氏伪造婚书一事,并暗示若养兄不管束妻子,她只好去县衙告发。
这样能行吗?柳含烟担忧地问。
放心。陈小枫胸有成竹,你养兄再糊涂,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果然,第二天一早,柳养兄就怒气冲冲地回了村,当众扇了刘氏两耳光,骂得她狗血淋头。最后押着她来向柳含烟赔罪,还退还了孙老爷的聘礼。
看着刘氏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陈小枫差点笑出声。但当他注意到刘氏临走时怨毒的眼神,心里又升起一丝警惕——这女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风波暂时平息,生活回归平静。这天夜里,陈小枫被一阵悠扬的琴声惊醒。
他循声来到院中,看见柳含烟独自坐在梨树下,膝上放着一张古琴,纤指轻拨,奏出一曲婉转的旋律。
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宛如仙子临凡。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昂澎湃,听得陈小枫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柳含烟轻叹一声,抬头看见陈小枫,吓了一跳:小枫!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陈小枫走近,嫂子,你琴弹得真好。这琴是哪来的?
柳含烟轻抚琴弦:养父的遗物,一直藏在衣柜后面,今天才找出来...她顿了顿,我小时候学过一些...
陈小枫在她身边坐下:能再弹一曲吗?
柳含烟点点头,指尖轻拨,又是一曲天籁。陈小枫静静聆听,心中却越发疑惑——琴棋书画在古代可不是普通村姑能学的。柳含烟的真实身份,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
琴声戛然而止,柳含烟突然按住琴弦:有人来了!
陈小枫警觉地站起身,果然听见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借着月光,他看见几个黑影正朝他们家摸来...
回屋去!他低声对柳含烟说,把门闩好,别出来!
柳含烟却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
来不及了。陈小枫推她进屋,放心,我能应付。
刚把柳含烟推进屋,院门就被踹开了。四个蒙面大汉闯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棍棒。
小子,识相的就滚开!为首的人恶狠狠地说,我们只要那小寡妇!
陈小枫冷笑:二赖子,装什么装?你那公鸭嗓谁听不出来?
那人一愣,随即扯下面巾,果然是二赖子:既然认出来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兄弟们,上!
四人挥舞棍棒冲上来。陈小枫早有准备,抄起墙边的扁担迎战。他虽然身体才十五岁,但前世练过散打,加上这段时间干农活锻炼出的力气,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下来,陈小枫背上挨了一棍,疼得他龇牙咧嘴。
小枫!柳含烟在屋内惊呼。
别出来!陈小枫大喊,同时一个扫堂腿放倒一个混混。
就在他渐感不支时,院外突然火把通明,十几个村民手持农具冲了进来。
抓贼啊!
有人夜闯民宅!
二赖子见势不妙,喊了声撤,带着同伙仓皇逃窜。
村民们要追,陈小枫拦住他们:别追了,黑灯瞎火的容易出事。他忍着背上的疼痛,向众人道谢。
原来是有村民听见打斗声,叫醒了左邻右舍来帮忙。
送走热心村民,陈小枫回到屋内。柳含烟立刻扑上来,眼泪汪汪地检查他的伤势:伤哪了?疼不疼?
没事,小伤。陈小枫勉强笑笑,却忍不住嘶了一声。
柳含烟不由分说拉他坐下,拿来药酒为他擦拭伤口。她的动作轻柔细致,指尖偶尔碰到皮肤,带来一阵酥麻。
趴下。她命令道,我给你揉开淤血。
陈小枫乖乖趴下,感觉到柳含烟温软的手掌沾着药酒,在他背上轻轻揉搓。疼痛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舒适,让他心跳加速。
那些人...是刘氏派来的吗?柳含烟轻声问。
应该是。陈小枫闷声道,不过别担心,明天我就去县衙告他们夜闯民宅。
柳含烟的手停顿了一下:可是...没有证据...
谁说没有?陈小枫侧头,冲她眨眨眼,我故意让二赖子扯下面巾,那么多村民都看见了。再说,他逃跑时掉了个钱袋,里面正好有刘氏给的辛苦费...
柳含烟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早就计划好了?
陈小枫得意地笑了:这叫引蛇出洞。刘氏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柳含烟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小叔子,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感觉,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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