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四合院里升起零星的炊烟,夹杂着糠麸与粗粮的寡淡气味。
何国强站在一大爷家的门前,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最终,他还是叩响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咚、咚咚。”
声音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有些突兀。
“谁啊?”
门轴发出一声迟缓的呻吟,开门的是一大妈。她看清来人是何国强,脸上的防备瞬间化为温和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是国强啊,下班了?快,进屋坐。”
“不了,不了,一大妈。”
何国强局促地搓了搓手,粗糙的掌心传来一阵燥热。他微微侧着身子,不敢完全堵住门口,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是来跟您……借点东西的。”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尊严。
“您也知道,我这刚回来,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想跟您借点油盐酱醋,先应应急。”
一大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涌上一股浓浓的同情。她二话不说,一把拉住何国强的手臂,将他往屋里拽。
“你这孩子!受大苦了!”
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何国强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缺什么就跟大妈说,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多大点事!”
她根本不给何国强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进了自家那小小的厨房。橱柜门被打开,传来一阵瓶瓶罐罐的轻微碰撞声。
很快,她拿着一个小玻璃瓶走了出来,里面装着小半瓶澄黄的豆油。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油光显得格外珍贵。
她又利索地撕下几张旧报纸,小心翼翼地包了小半包盐,又捻了一些黑乎乎的酱,最后连花椒、大料都各自包了一小撮。
所有东西被一股脑儿塞进何国强怀里。
“快!拿回去做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可不能饿着肚子。”
一大妈拍了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
“以后有任何困难,只要大妈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日子嘛,都是从难处熬过来的,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谢您,一大妈!”
何国强抱着怀里沉甸甸的调料,一股热流从胸口直冲眼眶。他用力眨了眨眼,将那份酸涩压了下去,郑重地弯下了腰。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他牢牢刻在了心里。
回到自己那间冷清的屋子,何国强将门窗仔细关好,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屋里光线一暗,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
下一秒,他已置身于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乾坤空间】。
清甜的空气涌入肺腑,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阴霾。他走到那口氤氲着淡淡白雾的灵泉边,泉水清澈见底,一群五彩斑斓的鱼儿在其中悠闲游弋。
他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探入微凉的泉水中,精准地抓住一条最为肥硕的大鲤鱼。那鱼儿在他手中猛烈挣扎,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一串串珍珠般的水花。
足有三斤多重,鳞片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随后,他又来到刚开垦出的那片黑土地。土地上,一株株稻禾亭亭玉立,稻穗沉甸甸地弯着腰,每一粒米都饱满得快要炸开,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灵米”。
他随手捋了一大捧,颗粒在掌心碰撞,发出玉石般清脆的声响。
心念一动,他带着所有收获回到了现实中的厨房。
有了调料,一切都好办了。
他动作娴熟地刮去鱼鳞,剖开鱼腹,去除内脏和鱼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冰冷的刀锋划过鱼身,两面都细致地改上了均匀的花刀,为的是更易入味。
起锅,倒油。
珍贵的小半瓶豆油,他却毫不吝啬地倒了一大勺。
油热,一股豆子的焦香率先弥漫开来。
他将一大妈给的葱姜蒜和花椒大料一股脑儿扔进锅里。
“滋啦——”
香料在热油中瞬间炸开,浓烈的香气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轰然爆发。
紧接着,他将处理好的大鲤鱼滑入锅中。鱼皮接触到滚油的刹那,立刻收缩紧绷,迅速煎至两面金黄。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他提起早就烧好的一壶滚烫开水,高高举起,对着锅中心猛地冲了下去。
“刺啦!!!”
一声巨响!
锅里瞬间升腾起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白色蒸汽,将何国强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一股霸道无比,充满了侵略性的极致鲜香,再也无法被小小的厨房所禁锢。它仿佛拥有了生命,化作无形的猛兽,从门缝、从窗户的缝隙,疯狂地向外奔涌、扩散!
何国强没有停下,将淘洗干净的灵米直接倒入翻滚的鱼汤中。
盖上锅盖,转为小火,让时间和温度去完成最后的融合。
灵泉养育的仙鱼,灵地滋生的神米,再配上一大妈那份饱含善意的凡间调料。
这简直是神仙与烟火的绝配!
不到半个小时。
当何国强揭开锅盖的那一刻,一股更加浓厚、更加醇美的香气,混合着鱼的鲜、米的甜、汤的浓,化作一道白色的气柱,冲天而起。
这股味道,简直像是长了腿的妖精。
它轻而易举地飘满了整个四合院的前院,又蛮横地闯入了中院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院里水池边洗衣服的妇人,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停,鼻子不受控制地用力抽动。
“嘶……这什么味儿啊?”
“谁家啊?谁家在做鱼?我的天,怎么能这么香!”
一个正在教训孩子的父亲,闻到这味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连呵斥的话都忘在了嘴边。
“乖乖,这味道……馋死我了!光闻闻都感觉能吃下三碗饭!”
院里众人纷纷从自家屋里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循着那股无法抗拒的香味,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了同一个方向——后院,何国强家那扇紧闭的厨房窗户!
贾张氏的宝贝孙子棒梗,更是直接甩开了奶奶的手,一路小跑,整个人都趴在了何国强家的窗户上。他把鼻子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拼命地吸着从窗缝里泄露出的那一丝丝香气,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下来,在地上滴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就连刚从轧钢厂下班,骑着自行车回到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也在这股香气中猛地停下了脚。
他皱着眉头,用力嗅了嗅,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
当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那香气的源头时,他停下了脚步,推着车,朝着何国强家多看了两眼。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一闪而过,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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