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合院的阴影中走出，何国强刻意绕到一处无人问津的残破墙角。
他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砖石，耳朵捕捉着胡同里每一丝细微的声响，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将手探入怀中。
那份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谢礼，被他无比珍重地取出，心念一动，便凭空消失，安然躺进了【乾坤空间】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紧绷的肩膀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味的空气，随即缓缓吐出，仿佛连同过去的卑微与屈辱也一并驱散。
揣着那一百二十块钱，他的手掌能清晰感受到那叠“大团结”厚实而崭新的质感。这不再是几张简单的纸币，这是底气，是脊梁！
他挺直了腰板，每一步都踩得坚实有力，径直朝着这个时代最热闹、也最能体现身份的地方——供销社走去。
有钱的感觉，就是这么豪横！
从今天起，他何国强，再也不是那个在四合院里任人拿捏、连残羹剩饭都吃不上的可怜虫！
“哗啦——”
供销社的棉布门帘被他一把掀开，一股混杂着煤油、肥皂和各种干货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柜台里，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正懒洋洋地靠着货架，对顾客的询问爱答不理。几个买东西的街坊，正为了一分钱的针头线脑，跟售货员磨着嘴皮子。
何国强的出现，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池塘。
他无视了那些审视和打量的目光，径直走到最显眼的棉布柜台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供销社。
“同志，这床棉被，给我来一床最厚实的！”
正在打瞌睡的女售货员眼皮都没抬，不耐烦地指了指货架上的一款。
“那儿，五斤的，自己看。”
何国强看都没看，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崭新的“大团结”，没有一丝迟疑，重重地拍在了玻璃柜台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供销社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三张印着工农兵形象的钞票上。
女售货员的瞌睡虫瞬间跑光了，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从不耐烦变成了错愕。
“我要最厚的，七斤的有没有？八斤的也行！”
何国强的话，掷地有声。
“有！有！”
女售货员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瞬间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手脚麻利地从货架最顶层，搬下来一床又厚又重的新棉被。
何国强没停下，他转身走向服装柜台。
“这身卡其布的干部装，给我拿一套！”
他又掏出几张大团结，再次拍在柜台上。
“啪！”
“暖水瓶、搪瓷盆、毛巾、肥皂……这些，都给我来一份！”
“啪！啪！啪！”
他每说一句，就是几张大团结拍下。那声音，不像是买东西，倒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周围的顾客全都看傻了。
这个年代，谁家买东西不是几分几毛地算计？谁见过这种阵仗？这年轻人是哪个大领导的公子，还是发了横财？
售货员们彻底被镇住了，一个个脸上挂着热络到近乎谄媚的笑容，手脚飞快地将何国强要的东西一一打包。
“同志，您还需要点什么？”
“同志，您拿好！”
何国强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胸中郁结多日的恶气，一扫而空。
他买的不仅仅是生活用品。
是尊严！
是一种被人正眼相看的资格！
他当场就在供销社的角落里，将那身崭新的干部装换上。挺拔的身姿配上笔挺的衣料，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显得英气逼人，再无半分之前的落魄。
拎着大包小包从供销社出来，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惊愕，变成了敬畏和羡慕。
他再次找了个僻静的胡同，将棉被、脸盆等大件物品利落地收入【乾坤空间】，只拎着一些换下来的旧衣服和零散小件，这才调整了一下呼吸，不紧不慢地朝着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里，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墨水味。
林紫涵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低着头，握着钢笔，在一份文件上认真地书写着什么。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严肃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笔尖一顿，抬起头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何国强身上时，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清晰地闪过了一丝光亮。
她看见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何国强。
不再是那个穿着破烂衣衫、眼神里带着戒备与不安的青年。眼前的他，一身崭新的卡其布干部装，身姿挺拔，眉眼间透着一股自信与从容。
“哟，发财了？”
林紫涵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靠在椅背上，调侃道。
“这就换上新衣服了？看来阎埠贵赔你的钱，都让你拿去改善生活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亲近。
“那当然，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嘛。”
何国强笑着回应，他走到她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和一叠保存得很好的粮票，动作郑重地放在她桌上。
“紫涵，这是之前借你的钱和粮票，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看到何国强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林紫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让办公室里的严肃气氛都变得活泼起来。
“跟我还这么客气？”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钱和票，反而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他。
“不过说真的，你穿这身还挺精神的。”
“比你之前那身破破烂爛的，强太多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女孩家特有的娇憨，那种亲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完全洗去了平日里办案时的严肃与冰冷。
这番话，这番神态，像一颗石子投入何国强的心湖。
他感觉到胸膛里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涌动。
眼前的女孩，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她那毫不掩饰的打量，都释放出一个清晰的信号。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跨过了那条警民之间的界线，正在朝着一个更加微妙、更加无法言说的方向，悄然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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