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屋檐下的麻雀还在沉睡,四合院里一片静谧。
何国强已经起了床,他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睡得并不安稳的何雨水,眼神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实的柔和。
他没有出声,只是轻手轻脚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沓钞票。
那是二十块钱。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三十几块的年代,这笔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
他将钱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上,然后才推了推何雨水。
“雨水,醒醒。”
何雨水猛地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惊恐和茫然,在看清是何国强后,才松弛下来。
“国强哥……”
“去供销社,给自己买两身新衣服,再买点钢笔、本子。”何国强指了指桌上的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何雨水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沓厚实的钞票上,整个人浑身一颤,猛地缩回了手。
她的瞳孔都放大了。
“哥!不……不行!这太多了!”
她的声音发紧,连连摆手,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桌上放的不是钱,而是烧红的烙铁。
“拿着!”
何国强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
“女孩子,就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
他的目光锐利,一字一句地砸进何雨水的心里。
“还有,给我记住了。”
“以后何雨柱再敢找你要一分钱,不管他找什么狗屁理由,你都不能给!”
“他要是敢对你动手,你就立刻来找我!”
何国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
“我看他那双爪子,是不是不想要了!”
这番话,霸道,强硬,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雨水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充满安全感的眼睛,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拿着那笔“巨款”,何雨水的手都是抖的。
她去了供销社,第一次不是为了给家里买酱油或者棒子面,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最终,目光落在了一条崭新的碎花连衣裙上。
那淡雅的蓝色,那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是她梦里才敢想的颜色。
当她换上新衣,扎上那根鲜艳的红头绳,看着供销社玻璃上那个模糊却崭新的倒影时,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出现在眼前。
那个总是低着头,满脸愁苦,头发枯黄的小丫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眉眼清秀,脸上重新绽放出光彩的少女。
青春与活力,终于回到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院里。
“国强哥!”
她一进门,就脆生生地喊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她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何国强身边,那一声声“国强哥”,叫得又甜又脆,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与依赖。
这只从阴影里飞出来的小麻雀,终于找到了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屋檐。
而这一幕,也一字不落地,映入了院里某些人的眼中。
中院。
一大爷易中海端着一个搪瓷缸子,站在自家门口,正准备喝口热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院。
然后,他手上的动作就凝固了。
他看到了何雨水。
那个穿着崭新碎花裙,扎着红头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气的何雨水。
他更看到了,那个原本应该跟在傻柱屁股后面,对他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妹妹”,此刻却像一只真正的快乐小鸟,叽叽喳喳地围着何国强打转。
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易中海端着缸子的手,微微一紧。
他脸上的褶子瞬间拧在了一起,那点晨光都照不进他眼底的阴翳。
他是个精于算计的人,算计了一辈子。
他对傻柱那么好,处处维护他,甚至不惜拉偏架,真的只是因为邻里情分?
放屁!
他看中的,是傻柱的“价值”。
傻柱力气大,能干活,在轧钢厂食堂当厨子,油水足。
更重要的,是傻柱“孝顺”、“听话”,是个讲“规矩”的浑人。
而拿捏这个浑人最关键的钥匙,就是他那个妹妹,何雨水。
这个妹妹,就是傻柱的软肋,是他易中海掌控全局的棋子!
只要何雨水还在傻柱身边,只要他还能通过影响何雨水来拿捏傻柱,那傻柱就得乖乖地给他当牛做马,给他养老送终。
这是他为自己的晚年,布下的最重要的一步棋。
可现在……
现在,这颗最重要的棋子,这根最有效的缰绳,竟然被何国强那个小王八蛋,轻而易举地给拽走了!
二十块钱,两身新衣服?
就这么点东西,就把他苦心经营的局面,给撬动了?
易中海的胸口一阵发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危机!
他嗅到了危机的味道。
何国强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那个父母双亡,可以随意拿捏欺辱的孤儿了。
他不仅自己的翅膀硬了,甚至开始明目张胆地挖自己的墙角,一步步地瓦解自己在这个四合院里,耗费数十年心血才建立起来的绝对权威!
不行!
绝不能再让这个小子,这么顺风顺水地发展下去了!
再放任下去,这个院子,就要变天了!
他易中海,就要从高高在上的“一大爷”,变成一个没人搭理的孤老头子!
他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一个念头,淬着毒,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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