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落日的余晖给四合院的青砖灰瓦镀上了一层萧瑟的橘红。
轧钢厂下工的铃声早已响过,院子里飘荡着各家各户炒菜的油烟味,混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煤灰气息。
傻柱回来了。
他那张本就谈不上英俊的脸,此刻黑沉得像是蒙了一层锅底灰,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咚咚作响,手里的铝制饭盒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宣泄着压抑了一路的怒火。
他刚一脚踏进院门,一道黑影就从门洞的阴影里闪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易中海。
这位院里说一不二的一大爷,此刻脸上堆满了精心调配的关切与沉重,像是等待晚归儿子的老父亲。
“柱子,你可算回来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亲近。
“一大爷,有啥事您就直说!”傻柱正愁一肚子邪火没处撒,语气冲得很,“我这儿刚跟厂里几个不长眼的孙子置完气!”
易中-海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叹得是百转千回,充满了过来人的沧桑与无奈。
他拉着傻柱,把他拽到了院子角落那棵老槐树的阴影下,这里光线昏暗,能避开大多数人的视线。
“柱子啊,有件事,我这个当大爷的,想了一下午,不知道该不该跟你开口。”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看那何国强,他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
“他把你妹妹雨水接到他家去住,又是给钱,又是扯新布料买衣服的,他安的什么心?”
易中-海的声音刻意放缓,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钉子,精准地敲向傻柱心里最在意的地方。
“雨水,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一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他一个光棍汉住在一个屋檐下,这要是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到时候,别说雨水名声毁了,嫁不出去,就连你傻柱,脸上也无光啊!人家会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
这些话,字字诛心。
傻柱本就因为何国强插手他教育妹妹的“家事”而怒不可遏,此刻被易中海这么添油加醋地一挑拨,那股无名火瞬间就顶到了天灵盖!
他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
“他敢!”
一声怒吼,惊得老槐树上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我他妈现在就去找他算账!砸了他的门!”
傻柱猛地挣开易中-海的手,转身就要往何国强家冲。
“哎,别冲动!”
易中海眼疾手快,再次死死拽住他。
这一次,他的力道极大,指节都有些发白。昏暗的光线下,他眼底深处,一道阴狠的光芒一闪而逝。
“柱子,听我的!这件事,不能私下解决!”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在贴着傻柱的耳朵说话,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你现在去找他,打一架,能解决什么问题?他只会说你仗势欺人!说不定还会闹到派出所去,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我看,不如就开个全院大会!”
“全院大会”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就当着全院街坊邻居的面,好好‘审判’一下他何国强!”
“咱们就把罪名给他定死了!就说他破坏邻里家庭和睦,败坏我们红星四合院的集体名声!让他给全院人一个交代!”
易中海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要的,不是解决问题。
他要的,是彻底把何国强这个不听话的刺头,钉在耻辱柱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与此同时,院子另一头。
刚从派出所接受完批评教育,被放回来的贾张氏,也从自己儿子贾东旭那里,得知了这个即将召开全院大会的消息。
她前几天被何国强和那个女警察联手整得灰头土脸,不仅丢了天大的面子,还被罚了钱,心里那股怨气和恨意,早就憋得快要爆炸了。
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呢。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那双三角眼瞬间就迸射出恶毒的光芒,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一针鸡血,顿时就来了精神。
她顾不上自己还乱糟糟的头发,也顾不上身上那股子馊味,立刻就在院里上蹿下跳起来,开始四处煽风点火。
她先是跑到中院,扯着嗓子对着窗户里喊:
“开了!必须开全院大会!”
“何国强那个小畜生,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他回来,我们院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紧接着,她又跑到后院,唾沫横飞地跟几个正在择菜的大妈控诉: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小子坏透了!不仅想霸占他妹妹,还想把我们整个院子都搅乱,他好一个人称王称霸!”
“今天,必须开大会!批倒他!斗臭他!让他好看!”
她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那副场景:何国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央,被全院人的唾沫星子淹没,像一条丧家之犬,被批得体无完肤,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堆满了怨毒而又得意的笑容,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声。
一场针对何国强的阴谋。
在一个伪善的“一大爷”和一个恶毒的“老虔婆”的共同推动下,裹挟着一个头脑简单的“傻柱”,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四合院里,迅速拉开了序幕。
夜色,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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