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江新掌握了念针。
这个消息在苏岚的别墅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苏岚只是在清晨看到江新时，推了推眼镜，平静地采集了他的精神力逸散数据。
“情绪催化剂对精神力塑形的效率增益，比理论模型高出百分之三十七。有趣的新变量。”她一边在个人终端上记录，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看来，以后得定期让你看看你父亲的照片。”
江新听闻这般说法，只觉得有些无语。
他觉得，苏岚博士在魔鬼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吃过早饭，今天的课程照旧。
还是归墟实验室，还是那个纯白色的球形空间。
但这一次，悬浮在江新面前的，不再是红砖，而是一粒比米粒还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硅晶体。
“今天的任务。”苏岚的声音依旧冰冷：“用你的念针，在这粒沙上，刻下《星辰变》的总纲。要求字迹清晰，笔锋完整，能量注入深度必须保持在亚原子级别，不能损伤硅晶体的宏观结构。”
“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可以吃午饭。”
江新看着那粒几乎要消失在视野里的沙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在沙子上刻字？
还是用能量刻？
这已经不是捏泥巴了，这是在挑战造物主的工作。
观察室里，四位将军的投影再次上线，像四个准时追剧的观众。
“这又是什么名堂？”雷破军瞪着眼睛，屏幕上的沙粒还没他的鼻孔大：“这能练出什么来？绣花吗？战场上敌人会等你绣完一朵花再开炮？”
“你懂个屁。”熊振山这次学聪明了，抢在萧定国前面开了口：“这叫精雕细琢，你知道一块顶级能量晶体，上面多一道微米级的划痕，价格就要掉多少吗？这练的是手艺，是财富密码！”
萧定国端着茶杯，瞥了熊振山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俗不可耐。
“苏博士在训练他的寂静。江新的力量太庞大了，就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他之前的共鸣和塑形，是在学习如何引导岩浆的流向。而现在他要学习的，是如何在火山口，安静地煮一壶茶。”
陆政看着屏幕里那个迅速进入状态的少年，眼神里透着一股欣慰。
父亲的消息，没有让他沉沦，反而让他一夜之间，找到了那份属于江家男人的沉静与坚韧。
江新闭上眼，眉心处，那根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念针缓缓浮现。
他将精神力高度集中，探向那粒小小的沙。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那粒沙瞬间被放大了亿万倍，变成了一片广阔而又凹凸不平的荒原。
他控制着念针，开始下笔。
“宇宙万物，源于一点。”
第一个宇字，刚刻下一半，念针的能量微微一颤。
轰！
那粒沙无声无息地从宏观层面直接湮灭，化作了最基本的粒子流。
空间内的清洁力场闪过，第二粒沙悄然出现在原地。
江新没有气馁他重新凝聚心神，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湮灭。
第三次。
湮灭。
观察室里的雷破军已经开始打瞌睡了，熊振山在自己的终端上看着矿石期货的报价，只有萧定国和陆政，依旧看得聚精会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江新完全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时间。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根金色的针，和那片需要被征服的荒原。
他的精神力，在一次次的失败和重组中，变得越来越凝练，越来越纯粹。
那根由能量构成的念针，也从一开始的虚浮不定，变得如同实体一般稳定。
他想起了父亲在照片上那嚣张的姿态，想起了哥哥在记忆里那温暖的笑容，想起了母亲那句点石成金，无中生有。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一次，当念针落下时，不再是狂暴的能量注入，而是一种近乎于抚摸的，温柔的共鸣。
他不是在雕刻，而是在说服那些硅原子，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排列。
“宇宙万物，源于一点。能量无分贵贱，形态可以互换。掌控其规律，则可点石成金，无中生有。”
一行细若游丝，却又充满了道韵的小字，缓缓地，完整地，出现在那粒沙的表面。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江新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成功了。
而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
接下来的两个月，江新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近乎于苦修的状态。
上午，能量淬炼舱，他已经能在一千倍标准重力，和堪比恒星表面的能量辐射下，做完一整套雷破军特制的体能训练。
他那清瘦的身体里，每一颗细胞都被淬炼得如同超合金，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下午，归墟实验室。
他的任务从在沙子上刻字，一步步升级到在水滴中构建迷宫，在光束上编织网络，甚至尝试用能量去干涉量子泡沫的生灭。
他对能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晚上，他则会进入欧阳菲给的芯片中，那个由欧阳家先祖精神力构建的虚拟世界里，与一位位念力大师的留影进行对战。
他的战斗技巧和意识，正在以几何级数增长。
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
而盘古计划的进度，也因为他这个完美的实验体一日千里。
苏岚的办公室里，每天都会增加数以万计的全新数据和理论模型。
这种平静，在距离学院大比还有一周的时候，被打破了。
京武大学，武道学院的A级重力训练场。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虬结，如同一座铁塔般的青年，一拳将一台最新型号的战斗傀儡，打成了漫天零件。
“痛快！”
青年甩了甩拳头，发出钢铁摩擦般的声响。
他叫魏赫，武道学院首席，大四学生，裂变初期的恐怖存在，也是去年学院大比的个人战亚军。
他看向旁边几个正在议论着什么的学生，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那个叫江新的？”
“是啊，魏哥。”一个学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论坛上都传疯了，说盘古项目组那边放话了，这次学院大比的首席，他们要定了，指名让江新上。”
“盘古项目组？”魏赫皱起了他那浓重的眉毛：“就是那个苏岚博士搞的，整天躲在实验室里，神神秘秘的部门？”
“对，就是那个，据说他们不走寻常路，搞什么科学修炼，江新就是他们的第一个成品。”
魏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科学修炼？花里胡哨。真正的力量是一拳一脚，用血和汗从训练场上打出来的，不是在实验室里，靠着数据和药剂堆出来的。”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挥汗如雨的学员，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武道学院，信奉的是力量与荣耀！我们流的每一滴汗，都是通往强大的阶梯！”
“可现在，有人想告诉我们，我们这么多年的坚持，都是错的，都是土方子。只要躲在实验室里当小白鼠，就能轻松超越我们！”
“你们服吗？”
“不服！”
训练场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魏赫很满意这个效果，他看向那个爆出消息的学生：“那个江新，现在在哪？”
“好像是去中央图书馆了。”
“很好。”魏赫抓起旁边的一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去会会这个科学的造物，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