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指尖划开胸前衣襟时，玄璃闻到了腐肉与星辉混杂的刺鼻气味。
看清楚了，圣女大人。叛逃者嘴角挂着讥诮的笑，苍白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就是背叛天穹的代价。
烬的灰瞳微微收缩。夜枭胸口正中嵌着一枚拇指大小的晶体，表面布满神经状的金色丝线。那些丝线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蔓延，已经侵蚀了大半个胸膛。最可怕的是晶体核心吗，那里蜷缩着一个微缩版的天穹之眼符文，正随着夜枭的呼吸明灭不定。
星律追踪标。玄璃的诅咒锁链突然绷直，神殿禁术第三十七则...没想到他们真敢用在自己人身上。
夜枭突然抓住玄璃的手腕往自己胸口按去。锁链瞬间暴起，却在触及星标前被烬截住。灰雾从少年指缝间渗出，形成一道薄而坚韧的屏障。
别碰。烬的声音依旧空洞，它在渴求高阶圣力。
夜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声在废弃的溶洞中撞出层层回音。说得对！这鬼东西靠吞噬圣力成长，当年他们在我心脏里种下种子时，可没说会长成这副模样！他猛地扯开整片前襟，露出爬满金线的躯体，每使用一次影律，它就深入一寸。现在...
他的手指戳进肋骨间隙，黑血立刻涌出。金线在伤口处疯狂扭动，像被惊动的蛇群。它快吃到心脏了。
玄璃注意到烬的视线凝固在那些蠕动的金线上。少年眼中星雾状的银灰开始旋转，这是她见过的，最接近专注的表情。
你能剥离。烬突然开口，不是疑问。
夜枭的笑容变得危险：这就是为什么我找上你们。蚀光星律污染圣力，而你的灰雾......他盯着烬指尖未散的雾气，能吞噬一切。
溶洞深处传来水滴坠落的声响。玄璃发现自己的锁链正无意识地向烬靠近，那些黑链表面浮动着罕见的细碎光点。这个发现让她立刻收紧控制，锁链发出不满的嘶鸣。
代价。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清除星标的代价远超你的情报价值。
再加上这个如何？夜枭从怀中掏出一块记忆结晶。投影展开后，浮现出归墟与尘寰交界处的立体地图，某处闪烁着猩红标记。界渊密道，直通记忆回廊。没有它，你们永远找不到激活星髓的祭坛。
玄璃的金瞳微微扩大。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完全重合。
烬突然向前一步。他的动作让夜枭本能地后退，后背撞上钟乳石柱。
现在。少年伸出缠绕灰雾的手，演示痛苦。
夜枭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有那么一瞬间，玄璃以为他会拒绝。但最终，叛逃者露出野兽般的笑容，抓住烬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
好好品尝吧，空壳。
雾顺着金线钻入皮肤的刹那，夜枭的惨叫震落了洞顶的晶簇。更可怕的是烬的反应。少年向来空洞的眼睛突然瞪大，银灰虹膜上炸开无数血丝。
玄璃看到记忆的洪流通过灰雾反向涌入烬的躯体。夜枭的过去在归墟之子体内暴走：净律巡卫雪白的靴底碾过小女孩的手指，星辉长矛贯穿孕妇的腹部，夜枭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妻女化作血雾......
够了！玄璃的锁链劈向两人连接处。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排斥灰雾的诅咒锁链，这次竟然没有攻击烬的雾气，而是精准地切断了记忆回流。
夜枭瘫软在地，胸口星标的光芒暗淡了几分。而烬......玄璃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少年跪在血泊中，七窍渗出细小的血珠，那些血珠在落地前就被灰雾吞噬殆尽。
原来...这就是痛。烬抬起脸，嘴角挂着奇异的弧度。这个表情让玄璃想起神殿壁画上那些被天罚劈中的罪人。
夜枭挣扎着支起上半身：现在你明白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三支星辉箭矢钉入地面，组成完美的正三角形将三人围在中央。玄璃的锁链立刻盘成防御姿态，但已经晚了。箭矢爆发的净化光幕笼罩了整个溶洞，她感到诅咒被压制得几乎停滞。
净律巡卫。她咬牙道出这个让她血液冻结的名字。
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灰雾变得浑浊，里面翻滚着夜枭记忆中的血色。三个微光阶，一个辉星使。少年抹去眼角血痕，东南方两百步，正在破除素心布置的毒瘴。
夜枭的表情变得狰狞：是蝉...那个被你救过的小鬼，现在带着星矛来杀你了。
玄璃想起那个在神殿花园里追着她喊圣女姐姐的见习巡卫。锁链的嘶鸣声中，她强迫自己冷静：分头行动。夜枭去引开追兵，烬和我
不。烬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波动，星标...是武器。
玄璃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剧烈收缩，空壳正在计划利用他人的痛苦。
夜枭狂笑起来：好！好极了！他撕开胸前伤口，让星标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来吧，把我的痛苦变成刺向天穹的刀！
烬的双手按上星标。这次没有灰雾，而是直接以血肉之躯接触那枚诅咒结晶。玄璃看到他的皮肤瞬间碳化，但更惊人的是星标的反应，核心的天穹之眼符文开始扭曲，就像被无形的手捏住。
玄璃。烬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锁链...刺它。
锁链比思维更快响应。黑链如毒蛇般窜出，刺入星标核心。玄璃突然感到一阵陌生的情绪通过锁链传来，那是烬正在承受的、夜枭毕生的痛苦与愤怒。
星标爆炸的强光中，她恍惚看到烬回过头。少年碳化的嘴唇开合，说出的却是夜枭的台词：
告诉他们
影律的叛徒......
最后咬住了神的咽喉。
强光吞没了整个世界。当玄璃再度恢复视力时，只看到满地结晶碎片，和蜷缩在血泊中的夜枭。叛逃者胸口的星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在渗血的空洞。
远处传来净律巡卫的怒吼。烬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到她面前，掌心躺着一枚暗红色的记忆结晶，那是被压缩到极致的、夜枭的痛苦。
工具...准备好了。他说这话时，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
玄璃突然抓住他焦黑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她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锁链正以保护的姿态环绕在烬周围，而对少年身上的灰雾毫无攻击意图。
先治疗。她生硬地说，声音比想象中嘶哑，然后...教我使用这个工具。
烬空洞的眼睛映出她染血的面容。在记忆结晶的血色光芒中，玄璃第一次看清，那些灰雾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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