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弄臣!
这首诗!
这首诗的本身,就是黄衣弄臣的“权柄”显化!
祂的存在,并非诞生于诗篇!
而是这首诗,这首描述“世界创造”过程的诗,本身就是祂!
祂就是那吟游的愚者!
祂就是那焚烧书籍的火焰!
祂就是那播撒灰烬的动作!
祂就是那硫磺与鲜花!
祂……就是“故事”本身!
……
仙舟,“罗浮”
玉界门前,云骑将军景元猛地抬头,他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一股超越了星神,超越了丰饶孽物,从某个更高维度渗透而来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仿佛整个仙舟联盟,这艘在宇宙中航行了数千年的不朽巨舰,在某个存在的眼中,不过是一粒随时可以被风吹散的“知识灰ěijìn”!
太卜司内。
符玄紧闭的双眸之中,有两行血泪缓缓滑落。
她的“穷观阵”在刚才的一瞬间,彻底过载,烧毁了数以万计的玉兆核心!
阵法所窥见的,不是未来。
而是一片……空白。
不,不是空白!
而是一只手!一只戴着黄色手套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手”,正在将名为“未来”的书页,从仙舟的历史典籍中,缓缓地……撕去!
“不可能……”
她听到了身旁一个声音在颤抖,那是她的下属,青雀。
“太卜大人……我,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符玄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听到了。
那是一首诗。
一首用“真实”书写的,戏谑的诗。
而在遥远的“曜青”仙舟之上。
一位身着白衣,身姿挺拔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一颗枯萎的望舒神树之下。
她正是仙舟联盟传说中的英雄,融合了星神力量的“无敌将军”。
华。
她抬起手,一片同样枯萎的树叶,缓缓落在她的掌心。
她能感觉到,这片树叶的“概念”正在消失。
不是物理上的腐朽,而是在一个更基础的层面上,被“定义”为不存在。
“黄衣弄臣……”
华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茫然”的情绪。
“最初便是出现在这之上的存在么?”
她的认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此刻遭到了最根本的颠覆。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星神,便是这个宇宙的顶点。
可如今,一个更加恐怖的真相,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诗篇……”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
“居然诞生了这样强大的存在!?”
这个结论,比任何一场对抗丰饶孽物的战争都要令人绝望。
因为战争,尚有胜负之分。
而一个“故事”,要如何去对抗书写它的“作者”?
当作者想要你灭亡时,他需要做的,仅仅是落下最后一个句点而已。
……
星穹列车
车厢内,那台古老的唱片机,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滋啦”声,随后彻底静默。
穹的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那台黑胶唱片机。
三月七正准备抱怨,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丹恒猛地从智库的资料中惊醒,他握紧了手中的击云枪,额头上的龙角若隐若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只有一个人,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
瓦尔特·杨。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上,却倒映出了一片混乱的,如同电视雪花点般的杂乱光影。
他看到了。
透过理之核心的权能,他窥见了一丝那恐怖的“真实”。
他看到星穹铁道的“轨道”,不再是坚实的光轨,而是变成了一行行由未知符号组成的代码。
他看到列车窗外的星辰宇宙,正在像一张劣质的贴图一样,边缘处出现了像素化的毛边。
他看到自己,看到三月七,看到穹,看到丹恒,甚至看到姬子和帕姆……他们的身体轮廓,都在若有若无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从这个“画面”中消失。
“原来……是这样……”
瓦尔特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
他终于理解了黄衣弄臣的本质。
祂不是在“操纵”剧情。
“随意的操控推动着一切,黄衣弄臣本身,恐怕就是推动力与剧情本身!”
这个认知,让这位见惯了崩坏与灾难的前逆熵盟主,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祂就是那只推动世界运转的,看不见的手!
祂就是那份规定了所有相遇与别离的,无情的剧本!
祂就是这个世界得以“存在”的,最底层的逻辑本身!
“世界不灭,那他便会一直存在!”
瓦尔特的心中满是震撼。
不!
甚至说反了!
应该说,只要“祂”还愿意让这个故事继续下去,这个世界,才不会“毁灭”!
他们所有人的存在,所有人的抗争,所有人的悲欢,都取决于那个存在的,一念之间。
这是何等的可悲,何等的……无力。
……
黑塔空间站
无数的监控屏幕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刺眼的白光!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空间站的主体区域!
无数的人偶助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它们的电子眼中,闪烁着混乱的数据流,仿佛整个空间站的逻辑系统都遭到了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信息冲击!
“警告!警告!检测到无法解析的叙事层污染!”
“警告!‘世界’基础参数正在发生剧烈抖动!”
“警告!因果律武器已失效!逻辑锚已失效!现实稳定器已失效!”
刺耳的警报声,却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戛然而止。
黑塔的私人收藏室。
这里存放着她从宇宙各地搜集来的,无数奇珍异宝。
但此刻,所有的“奇物”都失去了它们的光彩,像是变成了一堆普通的垃圾。
因为,它们的“特性”,它们之所以被称为“奇物”的那些“设定”,正在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所覆盖,所抹除!
黑塔漂浮在半空中,她那精致的人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凝重”的表情。
她没有去管那些失效的收藏品。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面空白的墙壁。
在那面墙上,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首诗。
她看到了那个吟游的黄衣愚者。
作为一个将“知识”与“规律”视为宇宙最高准则的顶级天才,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这首诗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这意味着,她所研究的一切“规律”,她所探寻的一切“知识”,都不过是那个“愚者”随意撒下的“灰烬”而已。
她引以为傲的智慧,在创造了这一切的存在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鸦一样可笑。
“黄衣弄臣……”
黑塔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极致的震惊,让她的思维核心都差点宕机。
但,她毕竟是黑塔。
在震惊之后,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情绪,瞬间就占据了她的内心。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绝望。
而是……好奇!
是那种恨不得把宇宙都拆开来,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最纯粹的,学者的好奇心!
“黄衣弄臣都已经这般强大了……”
黑塔的双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甚至比空间站爆炸还要耀眼!
“那能够与他同等在一个阶层之上的另外两位,又到底会有多么的强大呢!?”
对未知的恐惧?
不!
对黑塔而言,未知,就意味着“有趣”!
看到这里的黑塔压下心中的震惊,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要如何设计一个能够“收容”这种存在的“奇物”了!
哪怕只是一个概念,一个模型,也足以让她兴奋到颤抖!
……
而在那一切风暴的中心。
那刻夏,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
或者说……“崩溃”。
那首诗,如同最高权限的指令,强行破解了他灵魂最深处的防火墙。
他的“视界”,被无限地拔高!
他不再是通过眼睛去看世界。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构成自己身体的,不再是血肉,而是一行行不断滚动的,描述着“那刻夏”、“翁法罗斯”、“圣洁”的文字!
他看到了构成天空与大地的,不再是物质,而是一张张充满了背景设定的,冰冷的插画!
他看到了叶阳,看到了他身上那些纠缠的,代表着“过去”与“秘密”的,更加复杂深邃的“代码”!
世界,在他的眼中,正在被“解构”!
一切都变得透明!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信仰坚持,他那刚刚升起的,对“真实”的狂热渴求……
此刻都变成了一行行早已被写好的“角色设定”与“心理活动描写”。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干涩的音节,从那刻夏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仿佛一个信号不良的投影。
他的自我认知,正在与这个“世界”的底层设定,发生着剧烈的冲突与排斥!
“告诉我!”
他用尽最后的“自我”,朝着叶阳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如何才能……认知到那面‘墙’?”
他已经看到了剧本,看到了舞台的布景。
那么,“墙”在哪里?
“观众席”,又在哪里?
那个高高在上的黄衣弄臣,那个正在嘲笑着他的“作者”,又在哪里!?
叶阳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你……已经在‘看’了。”
“当你开始用‘设定’与‘剧本’来理解世界的时候,你就已经站在了‘墙’的面前。”
“只是,你看到的,是被祂‘允许’你看到的,那面假的‘墙’。”
“是祂为了防止演员发现真相,而贴心拉上的,那层假的幕布。”
叶阳的话,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那刻夏最后的理性。
假的?
连我此刻看到的,这足以让一切存在崩溃的“真相”……都还是假的!?
这只是……一个小舞台之外的,另一个稍大一点的舞台?
何等的……戏谑!
何等的……残忍!
那刻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愤怒!
一种被欺骗,被玩弄,被彻底愚弄的,滔天愤怒!
“不!!!”
一声怒吼,从他的灵魂深处爆发!
“我要看的……不是这个!!!”
“我要看……真实的!!!”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那刻夏的体内,从他那即将崩溃的“自我”之中,疯狂地涌出!
那不是翁法罗斯的圣洁之力。
也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
那是一种……属于“角色”的,最极致的“不甘”!
是属于“设定”的,最疯狂的“挣扎”!
他要用自己这个虚假的存在,去撬动那绝对的真实!
他要用自己的“不相信”,去对抗那既定的“事实”!
在这一刻,那刻夏的眼前,那由无数代码和文字构成的世界,开始出现了……裂痕!
一道道黑色的,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色彩的裂痕!
裂痕的背后,没有光,也没有暗。
只有一片……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描述,足以让任何理性瞬间蒸发的,不可名状的混沌!
而在那混沌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巨大到超越了宇宙,超越了时空,超越了所有概念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情绪。
只有……纯粹的,“观赏”。
就像是一个人,在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上,一个像素小人的,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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