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碎石硌得后脊生疼,史蒂芬周在剧烈的眩晕中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砸在石面上,像颗颗暗红的小太阳。
他数到第七下心跳时,终于把自己从陨石坑里拔了出来——赤条条的,浑身沾着焦糊的草屑,左小腿还嵌着半块烧红的金属碎片。
“炼金术师的体面,终究还是栽在逃亡这档子事上。”他扯动嘴角,伤口却先一步裂开,疼得倒抽冷气。
抬头的瞬间,紫青色的天空撞进瞳孔,云层像被搅散的墨汁,裹着某种半透明的荧光生物掠过,发出类似风箱抽气的嗡鸣。
这不是地球的天,他早该想到的——三天前那艘追击他的星舰启动了空间切割器,跃迁引擎爆炸时产生的裂隙,足够把他甩到任何地方。
右手下意识按向心口,那里原本纹着九芒星炼金法阵,此刻却只剩一片平滑的皮肤。
史蒂芬周的呼吸陡然急促,指尖顺着肋骨往下摸,后腰、手腕、脚踝——所有铭刻着次级法阵的位置都空了。“能量潮汐紊乱...”他咬着牙蹲下来,碎石扎进膝盖,“跃迁裂隙的辐射把灵能回路烧穿了?”
风突然大了,带着铁锈味的气流灌进喉咙。
他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树:树干泛着幽蓝,枝桠上垂着成串的荧光球,像被串起来的水母。
而更让他紧绷的是——没有任何装备。
星舰爆炸时他启动了半位面空间,可现在当他集中精神感应时,只摸到半块冷硬的碎片。
“操。”他骂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坑底回荡。
半位面空间崩解了,所有炼金材料、防护甲、便携熔炉都没了,只剩下...他突然顿住,左手按在小腹下方,那里有个硬币大小的凸起,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温热的脉动。
金色种子。
逃亡前从实验室顺走的那粒种子,此刻正嵌在他的皮下组织里,像颗被体温焐化的金砂。
史蒂芬周用指甲轻轻划开一道血口,种子便自己滚了出来,悬在掌心时,周围的空气泛起涟漪,连那些幽蓝树干上的荧光球都跟着明灭。“果然没跟半位面一起完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浮起点血色,“法则造物,到底是有点门道的。”
生存优先级高于一切。
史蒂芬周扯下腿上的金属碎片,随便按在伤口上止血,转身走向最近的幽蓝树。
树皮比想象中硬,他用指甲抠了半天才剥落一块,掌心很快磨出血泡。
但当他把带血的手掌按在树皮上时,某种熟悉的震颤顺着神经窜上来——物质重构的基础能力还在,只是弱得像风中残烛。
“分解。”他低喝一声,血珠渗进树皮的瞬间,幽蓝树干开始软化,纤维结构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重组。
三分钟后,他手里多了把带尖刺的短矛,矛柄还留着体温,表面浮着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那是他用最后一点灵能刻下的“锐化”附魔。
“够对付点小玩意儿了。”他甩了甩矛,血珠溅在荧光球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正准备往森林深处走,身后突然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不是雷声。
史蒂芬周猛地转身,短矛横在胸前。
声音来自森林更深处,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喉鸣,带着震动空气的低频音波,震得他耳膜发疼。
幽蓝树上的荧光球集体熄灭,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树根凸起的地面裂开细缝,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根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他脚边蔓延。
“共鸣?”他盯着掌心的金色种子,此刻种子表面浮起细小的金纹,和地下的根系形成某种频率一致的震颤。
后背渗出冷汗,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幸运”可能另有代价——这颗种子,或许根本不是他的护身符。
第二声吼叫更近了,这次还混着树枝断裂的脆响。
史蒂芬周握紧短矛,却感觉矛柄在发烫,附魔纹路正以极快的速度消退。
他低头看了眼小腿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皮肤下有淡淡的金色脉络在游走,像种子在往他体内扎根。
“先找遮蔽物。”他咬着牙往陨石坑方向跑,短矛在身后拖出火星。
幽蓝树的根系追着他的脚印生长,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而那声吼叫已经近在百米之外,带着潮湿的腥气扑上后颈。
当他跌回陨石坑时,左膝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滴在金色种子上,种子突然发出刺目的光。
远处的吼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类似痛苦的呜咽。
史蒂芬周蜷在坑底,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听见了某种意识的碎片:“外来者...污染...”
紫青色的天空又有荧光生物掠过,其中一只擦着坑沿坠下,摔成一滩黏滑的液体。
史蒂芬周抹了把脸上的血,把金色种子重新按进伤口。
血珠裹着种子渗进皮肤的刹那,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里,混着另一个更沉稳的律动——像是什么东西,终于找到了宿主。
远处的森林重新亮起荧光球,但那声吼叫再没响起。
史蒂芬周扶着坑壁站起来,短矛已经彻底失去附魔,变成一截普通的木棍。
他摸了摸小腹下凸起的种子,那里的皮肤正在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第一天。”他对着紫青色的天空扯了扯嘴角,“总得有点见面礼。”
当他拖着渗血的左腿往森林边缘走时,身后的陨石坑里,那滩荧光生物的黏液突然剧烈翻涌,从中伸出一根布满鳞片的触须,尖端沾着的金色碎屑,正随着风飘向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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