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菜鸟也敢闯龙潭虎穴？
史蒂芬的影子在墙角蜷成模糊的团状时，窗外的脚步声突然顿住。
艾蜜莉！艾薇拉的尖叫混着布料摩擦声撞进窗户，你疯了吗？
要是被莉安娜大人听见——
他才是疯了！艾蜜莉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可是生态园1区！
上个月杰拉德学长带着三阶风刃去，回来时半边身子都是酸液腐蚀的伤口...
史蒂芬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抓起外套披在身上，门把在掌心转了两圈又松开——此刻冲出去追问，只会让双胞胎更慌乱。
他贴着门缝往外看，月光在走廊铺成银毯，两个白色裙角的影子正往楼梯口跑，艾蜜莉的发带歪在耳后，露出耳尖那圈淡青色绒毛——和她之前说开玩笑时的狼狈如出一辙。
小笨蛋。
甜腻的花香突然钻进鼻腔。
贝蒂女王不知何时停在他肩头，半透明的翅膀沾着宴会厅的玫瑰香，你以为她们为什么总在你汤里多撒半勺治愈草？她圆溜溜的眼睛映着月光，可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史蒂芬侧过脸，看着这只巴掌大的小仙女。
贝蒂的触须微微发颤，翅膀扇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三倍——那是她焦虑时的习惯。
生态园1区有......贝蒂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她猛地捂住嘴，却在史蒂芬指尖轻刮她脸颊时噗嗤笑出声，翅膀上的金粉簌簌落在他手背，才不是担心你呢！
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烤的蜂蜜饼干很好吃！
可她落在史蒂芬手背上的小爪子，分明在轻轻发抖。
走廊尽头的水晶灯啪地亮起。
莉安娜女巫的绿裙扫过地面，银藤发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躲在门口说悄悄话？她晃了晃手里的皮质卷轴，明天清晨的传送阵，你最好现在就把《异星生物弱点速查》翻到第47页。
史蒂芬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莉安娜的指尖缠着细白纱布——是调配药剂时被灼液溅到的旧伤。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深夜路过实验室，看见她举着放大镜核对星图，银发在烛火里泛着暖光。
防护纹章。莉安娜突然扔过来一枚青铜圆盘，边缘刻着扭曲的蛇形咒文。
纹章砸在史蒂芬胸口又弹起，被他稳稳接住时还带着体温，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女巫大人的关心总是这么特别。史蒂芬故意把纹章抛起又接住，看着莉安娜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粉红。
闭嘴。莉安娜转身要走，又在楼梯口停住，背对着他说，艾蜜莉的耳尖绒毛是因为喝了加了狼蛛腺体的补剂——她和艾薇拉偷偷往你汤里加了三倍剂量的解咒草。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两个小笨蛋的心意白费。
走廊重归寂静时，史蒂芬摊开手掌。
防护纹章上的咒文正在发烫，像莉安娜刚才的体温。
他摸出怀表里的金色种子，它正随着心跳规律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窗外传来清越的鸟鸣。
亚龙人女巫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传送阵预热完毕，学徒史蒂芬·周——
月光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了。
史蒂芬把纹章塞进领口，能感觉到它隔着衬衫贴着皮肤。
他最后看了眼房间——床沿搭着艾薇拉昨天硬塞给他的羊毛围巾，床头柜上摆着贝蒂用露珠串的风铃，而影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正常形状，安静地缩在墙角。
来了。他应了一声，脚步声在走廊里敲出清脆的响。
楼梯转角的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晃了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纹章里钻出来，沿着他的脚踝，缓缓爬向传送门的方向。
当传送门的蓝光在身后“滋啦”一声消散时，斯蒂芬的胃正随着空间褶皱的余波翻腾。
他踉跄着走了两步，手掌重重地按在粗糙的树干上，喉咙里溢出半声咒骂——这个破传送阵比莉安娜调配的苦药还让人难受，亚龙人女巫说的“预热完毕”，怕不是把他当成了试验品。
“塔灵1号，启动地形扫描。”他抹了抹嘴角的酸水，指尖迅速划过挂在腰间的菱形水晶。
那是他用三个月的草药任务跟机械师换来的改造型定位器，此刻正随着咒语泛起幽蓝色的微光。
在系统启动的蜂鸣声中，斯蒂芬强迫自己站直，目光扫视着四周——
高耸的古树像被巨手插入天空的青铜柱，最粗的那棵需要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皮上布满了螺旋状的荧光纹路，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照亮十米外的林间雾气。
更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咽带刺的岩石，尾音还带着黏腻的液体震颤。
隔离区的蓝色光幕悬在头顶，像一块被揉皱的玻璃，偶尔闪过细碎的裂纹，每一道裂痕都让他后颈的汗毛直立起来。
“扫描进度37%……”塔灵的电子音突然卡顿了一下，水晶表面的蓝光骤然变得强烈起来。
斯蒂芬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到显示屏边缘渗出诡异的红色，就像一滴血在清水中晕开，很快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地形图。
系统提示音带着刺啦的电流声炸响：“检测到高能生命反应，来源不明，危险等级提升至……”
“至什么？”斯蒂芬猛地握紧水晶，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想起艾米丽带着哭腔说的“酸液腐蚀”，想起贝蒂颤抖的小爪子，想起莉安娜耳尖的粉红和那句“别让小笨蛋的心意白费”。
防护纹章在领口发烫，隔着衬衫烙出一个圆形的印子——那是女巫大人的体温，此刻倒像是某种倒计时的警示。
“危险等级S级。”塔灵终于完成了提示，电子音都变了调。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了。
很慢，很沉重，就像巨岩碾过腐叶堆。
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震得荧光树纹忽明忽暗。
斯蒂芬的喉咙突然发紧，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淬毒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金色种子在怀表里震动得更厉害了，和防护纹章的热度形成某种共振，仿佛两颗心跳重叠在一起——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比第一次调配出一阶治愈药剂时的激动更滚烫、更强烈。
“呼……呼……”他强迫自己深呼吸，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间雾气被脚步搅动着散开，露出一截灰褐色的小腿——比杰拉德学长的腰还粗，皮肤表面覆盖着蜂窝状的凸起，每个凸起里都渗出半透明的液体，滴在地上“滋啦”一声腐蚀出青烟。
“酸液……”斯蒂芬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他想起双胞胎往他汤里加的解咒草，想起莉安娜说的“三倍剂量”，突然觉得那些甜得发苦的汤或许不是恶作剧。
防护纹章在胸口烫得更厉害了，他能看见青铜表面的蛇形咒文正在发亮，像被点燃的细铁丝。
“塔灵，地下扫描。”他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平稳，“现在。”
水晶的蓝光陡然转向地面，扫描线像发光的蚯蚓钻进腐叶层。
电子音里混杂着杂音：“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地脉结构紊乱……”
脚步声更近了。
蜂窝腿的主人绕过树桩，斯蒂芬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头足有八米高的怪物，躯干像被揉皱的岩石，脖颈处却长着一排蠕动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出他的倒影。
最中间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是竖条状的金色，和他怀表里的种子颜色一模一样。
“咔嗒。”
怪物的下颌裂开，露出布满倒刺的口腔。
腐臭的酸雾喷出来，沾到他衣角的瞬间就烧出一个洞。
斯蒂芬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树干，却发现那棵荧光树的纹路正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塔灵！”他大喊一声，水晶的蓝光突然暴涨。
显示屏上，地下扫描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红色区域里浮现出模糊的脉络，像是某种巨大的根系，或是……血管。
怪物的前爪抬了起来，酸液从指缝间滴落，在地面蚀出深沟。
斯蒂芬掏出怀表，金色种子的震动几乎要穿透金属外壳。
他盯着怪物瞳孔里的金芒，突然想起三天前深夜实验室里，莉安娜举着的星图——那些星星的排列，和此刻树纹、种子、怪物瞳孔的光，竟有几分相似。
“防护纹章，启动。”他咬着牙念出咒语。
青铜圆盘“嗡”的一声震开，蛇形咒文化作金色光网将他笼罩。
怪物的前爪砸下来时，光网泛起涟漪，酸雾在网外凝成气泡，“啪”的一声炸裂成黄绿色的烟雾。
“扫描进度92%……”塔灵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些，“地下能量场扫描完成，正在传输……”
斯蒂芬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看见怪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看见荧光树的纹路爬上了光网边缘，看见金色种子的震动频率和怪物的心跳完全同步。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底下，塔灵1号传来的扫描图正在展开——那是一片比怪物更庞大的阴影，根系般的脉络连接着每棵荧光树，连接着怪物的心脏，也连接着他胸口的防护纹章。
怪物的后爪突然重重地跺地。
地动山摇间，斯蒂芬踉跄着扶住树干，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脚踝爬进裤管——像是藤蔓，又像是血管，带着和金色种子一样的热度。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贴在地面，以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姿态扭曲着，指尖指向地底下那片刚被塔灵扫描出的红色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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