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科幻小说 > 铁穹纪元 > 第九十六章 非物理法则·引路人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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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卫二冰窟中,那道凭空出现的星门静静旋转,其内部瑰丽变幻的星云如同一个巨大而无瞳的眼眸,凝视着残破的“追光者”号和其内惊魂未定的船员。星门散发出的召唤信号如同持续的低频嗡鸣,不仅回荡在通讯频道里,更直接敲击着每个人的意识深处,勾起一种源自基因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向往与悸动。

“舰长……我的植入体……在发热……”一名船员捂着后颈,脸上混合着痛苦与一种奇异的陶醉,“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不止他一人。舰桥上,几乎所有进行过神经强化或基因优化的成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反倒是那些“纯天然”的基层船员,虽然也能感受到那召唤,却更多是困惑和不安。

卡珊德拉强忍着自身意识被撕扯后的虚脱感和那无孔不入的召唤,她的机械义眼死死锁定星门能量读数。“苏璃!分析召唤信号特征!找出它针对的目标群体共性!”

“信号结构极其复杂,掺杂了虫群量子编码、林天阳的基因密钥,还有……一种非常古老的、基于意识共鸣的诱导协议!”苏璃的声音从火星传来,背景是更加急促的警报声,“它主要激活的是那些携带‘观测者潜在因子’的个体——与林默基因相似度高、或接受过林天阳实验室技术强化、甚至只是长期暴露在虫群量子辐射下产生适应性变异的人!它在筛选‘候选人’!”

筛选?像虫群筛选宿主一样?

“能屏蔽吗?”

“范围太大,强度太高!除非完全物理隔绝并摧毁神经接口,否则……”苏璃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明确。更可怕的是,火星和地球轨道上的大型空间站已经报告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一些被强烈影响的个体开始不顾一切地试图夺取舰船,想要奔向木卫二!

“追光者”号本身也成了目标。星门散发的能量波动开始与舰体产生诡异的谐振,护盾发生器发出过载的哀鸣,仿佛整艘船都要被那星门吸摄过去。

“启动逆向推力!稳住船身!”卡珊德拉咬牙下令,同时目光扫过那些开始眼神狂热的船员,心中警铃大作。林天阳到底创造了一个怎样的怪物?这星门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针对特定人群的意识陷阱!

就在“追光者”号艰难抵抗星门吸力时,那道召唤信号的频率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广泛撒网,而是变得……更具指向性。它绕开了那些反应剧烈的船员,如同无形的探针,精准地聚焦到了卡珊德拉身上。

一股冰冷、庞大、却并非充满恶意的意识流瞬间淹没了她的感知。她眼前不再是舰桥,而是无数破碎的画面飞速闪过:

——一片扭曲的、色彩失调的星域,巨大的生物性结构在真空中蠕动,与机械残骸共生;

——一座风格迥异、布满神经脉络状结构的巨大建筑内部,无数模糊的身影正在举行某种仪式,中央祭坛上供奉着一块不断变化的晶体;

——林天阳衰老而疲惫的面容,他正对着一块古老的、非人类制造的石碑低语,石碑上刻着的符号与星火观测者身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和……悲伤;

这些画面并非强制灌输,更像是一种……展示?一种试图建立连接的尝试?

紧接着,一个平静到近乎空洞的意念,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并非语言,却能清晰理解其含义:

“候选者卡珊德拉·瑞恩。符合‘引路人’协议基础条件。”

“检测到‘逆模因共识’初级烙印。权限验证……部分通过。”

“接收指引:星门彼岸,‘摇篮庭院’已开启。‘原初摇篮’急需‘调律者’。”

引路人?调律者?原初摇篮?这些陌生的词汇带着沉重的分量压在她的意识上。

“警告:‘文明之影’已污染多个次级摇篮。其代行者正在猎杀‘火种’。”

“提供坐标:‘原初摇篮’位于‘沉默回廊’末端。规避阴影,抵达彼端,完成‘调律’。”

又是一段信息流涌入,这次是一幅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星图,其坐标参照系完全陌生,导航方式依赖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意识感知而非物理定位。星图标注出一个遥远的、被重重危险星域包裹的区域——沉默回廊。而在其末端,一个微弱的光点标志着所谓的“原初摇篮”。

同时涌入的,还有一段关于“文明之影”及其“代行者”的模糊信息——它们并非实体生物,而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寄生体,会扭曲宿主的认知和目的,使其沦为绝对秩序和清除不确定性的工具。它们猎杀的对象,是那些承载着文明多样性可能性的“火种”个体或文化。

信息传输戛然而止。那冰冷的意识流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星门的召唤信号依旧存在,但对卡珊德拉个人的那种强烈指向性消失了。

她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制服。刚才的经历短暂却信息量爆炸。

“舰长!星门的能量波动模式变了!它……它好像在稳定下来?吸力减少了!”导航员惊喜地喊道。

卡珊德拉看向星门。果然,那瑰丽的星云旋转速度放缓,变得更加稳定,门框边缘的能量流也不再那么狂暴。它不再像是一个疯狂吸摄的黑洞,而更像是一个……等待被使用的工具。

是谁?是谁在通过星门向她传递信息?是星火观测者消散前留下的自动程序?是林天阳预设的另一个后手?还是……星门另一端某个未知的存在?

“引路人协议”、“调律者”、“原初摇篮”、“文明之影的代行者”……这些信息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个更庞大陷阱的诱饵?

“卡珊德拉!”苏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新的发现,“我捕捉到了那段指向你的加密信息流残留!它的加密方式……不属于林天阳已知的任何一种!但其中夹杂了一段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抹除的标识码……那标识码,属于‘文明之影’研究项目的最高保密层级,但权限甚至高于林天阳!”

高于林天阳?联邦内部,还有谁对“文明之影”的研究超过了项目的发起者?

就在这时,星门的光滑表面再次泛起涟漪。这一次,不再是传递信息,而是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由光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面容,姿态却给人一种古老的疲惫感。它抬起光之手,指向星门深处,那个“沉默回廊”的方向。

然后,它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跟随”的手势。

这个光之幻影的出现,让所有看到它的船员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悲伤感。

卡珊德拉的机械义眼疯狂扫描,却无法分析其构成。它仿佛只是一个投影,一个回声。

“苏璃,记录下这个影像!分析它的能量签名!”她低声道。

“正在尝试……签名无法识别!但它……它似乎与火星纪念碑的晶体,以及木卫二冰层下那些远古残留物的精神波动有某种……同源性!”苏璃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同源性?这个光之幻影,与那些被遗忘的、埋藏在太阳系内的古老遗迹有关?

光之幻影维持了数秒的指引姿态,然后缓缓消散,融入星门的流光之中。

星门彻底稳定下来,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自古如此。

召唤信号依旧在持续,但强度似乎稳定在了一个足以诱导“候选人”,却不再具有强制破坏力的水平。

卡珊德拉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星火观测者消散了,却留下了更多谜团和一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这个突然出现的“引路人”信息,这个光之幻影,是希望之路,还是绝望深渊的入口?

“原初摇篮”急需“调律”?“文明之影”的代行者正在猎杀?林天阳之上还有更高权限的研究者?

她看着那道稳定下来的星门,又看了看舰桥上那些眼神重新恢复清明的船员。

撤退,回到太阳系,报告这一切,然后看着越来越多被召唤的“候选人”可能陷入混乱?还是……冒险踏入这扇门,去探寻林天阳和“引路人”所谓的“真相”,去面对那猎杀“火种”的阴影?

她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决然。她连接上全舰广播,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全体人员注意,我是舰长卡珊德拉·瑞恩。”

“我决定,接受‘引路人’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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