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仿佛能撑爆头颅的庞大知识洪流,终于缓缓退潮,归于沉寂。
林卫站在原地,身体微微一晃,眼底深处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神级钳工精通?
他胸膛里刚刚燃起的火焰,被这个名字浇上了一盆冷水。
他还以为,那场神秘的献祭,会直接变出一箱金灿灿的黄金,或者几百斤沉甸甸的粮食。
那样,母亲就不用再挨饿,妹妹就能穿上新衣。
一个钳工技能,能做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它听起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远水解不了近渴,冰冷的铁块填不饱家人的肚子。
失落感如同潮水,淹没了他。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在他脑中盘旋了不到三秒。
不。
他错了。
错得离谱!
一道电光石火般的念头,轰然炸开,将所有的失落与迷茫尽数驱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每一次搏动都像战鼓在胸腔中擂响。
鸡肋?
这哪里是鸡肋!
这分明是比黄金、比粮食珍贵一万倍的无上神技!
在这个年代,一个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工业建设至高无上的年代,一项顶尖的技术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一个雷打不动的铁饭碗!
意味着旁人艳羡的社会地位!
意味着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的资本!
一名最普通的学徒钳工,每月工资都足以养活一家老小,过上温饱无忧的日子。
而一名顶级的八级钳工呢?
那是等同于高级工程师的待遇,是每一个大型工厂都当成宝贝疙瘩供起来的国宝级人才!是能决定一个关键项目成败的定海神针!
更重要的是……
林卫的呼吸陡然急促,双拳死死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母亲陈淑的冤案!
那桩将他家拖入深渊的无妄之灾,其核心,不就是那台彻底报废、无人能修的进口机床吗!
想要为母亲翻案,最直接、最有力、最能让所有人闭嘴的方式是什么?
不是哭喊,不是哀求,更不是无力的辩解!
是亲手修复它!
用冰冷的、无可辩驳的钢铁事实,当着全厂所有人的面,证明那台精密的机器,究竟是毁于母亲的操作失误,还是某些人卑鄙无耻的人为破坏!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它像一株破土而出的藤蔓,疯狂地缠绕、生长,瞬间占据了林卫的整个心神。
他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晰无比的道路,在他脚下延伸开来。
这个技能,不仅仅是未来安身立命、赚取海量资源的根本。
它更是眼下,为母沉冤昭雪的唯一利器!
一股灼热的激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林卫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必须立刻检验一下,这“神技”的成色!
他的目光扫过简陋的家,最后定格在厨房的案板上。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了那把老旧的菜刀。
刀柄因为常年浸泡油污,已经变得滑腻不堪。刀身更是因为母亲无数次的费力劈砍,变得又厚又钝,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豁口。
在过去的林卫眼中,这就是一块连收废品都懒得瞧一眼的废铁。
可现在,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刀身上时,整个世界都变了。
一幅无形的、由无数数据和线条构成的蓝色图谱,瞬间在他脑海中展开。
这把刀的材质成分、金属晶体的疲劳程度、当前刃口的磨损角度、最适合劈砍骨头的最佳开刃角度、最有效率的打磨方式……
一切的一切,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他甚至不需要专业的磨刀石。
他的视线落在了厨房门槛边,那块被踩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
足够了。
林卫手持菜刀,走到石板前蹲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沉,刀刃便贴上了石板的表面。
“沙……”
一声轻微而绵长的摩擦声响起。
他的动作,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充满了奇异韵律感的节奏开始了。
他的手臂稳定得不像人类,更像是一台被设定了精密程序的工业机械臂。每一次推拉,角度、力度、速度都分毫不差。
刀刃在青石板上划过,带起的不是刺耳的噪音,而是一种近乎于音乐的、清脆悦耳的“沙沙”声。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而不乱,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结合的工业美感。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短短五分钟。
林……卫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站起身,举起那把焕然一新的菜刀。
刀身在昏暗的厨房里,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恰在此时,院子里的一根鸡毛,被风吹着,悠悠地飘了进来。
林卫目光一凝,将菜刀横在胸前,对着那根缓缓飘落的鸡毛,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口气,只是最微弱的一股气流。
“唰!”
没有声音,没有阻碍。
那根轻飘飘的鸡毛,在触碰到刀刃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断成了两截。
断口平滑如镜。
两截羽毛保持着原有的姿态,继续悠悠地、分别飘落在地。
锋利如斯!
林卫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的目光转向院子,落在了角落里那辆快要散架的儿童三轮车上。
那是妹妹林月的宝贝,可惜因为轴承损坏,轮子歪斜,早就被丢弃在那里,落满了灰尘。
他走了过去。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工具。
他蹲下身,双手抚上了那根已经变形的车架。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铁管上轻轻摩挲,仿佛在与这堆废铁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下一秒,他双手发力。
不是蛮力,而是一种奇特的、螺旋状的寸劲。
“咯……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根需要用大锤才能砸正的变形铁管,在他的徒手校正下,竟然缓缓地、一寸寸地恢复了原状。
他又拆下那个卡死的后轮,将内部锈死的轴承捧在手心。
他没有工具,就用几滴从厨房里蘸来的菜油,滴入轴承的缝隙。
然后,他双手合拢,以一种外人无法看懂的复杂手法,快速搓动、挤压、旋转。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超过三分钟。
“小月,来试试。”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妹妹林月正蹲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哥哥摆弄那些“破烂”,听到呼唤,她疑惑地走了过来。
“哥,这个车不是早就坏了吗?”
“现在好了。”
林月半信半疑地骑上童车,小脚丫踩在踏板上,轻轻一蹬。
预想中的卡顿和艰涩并没有出现。
那辆原本推都推不动的破车,此刻顺滑无比,车轮转动间,悄无声息,如同涂了油的滑冰鞋,一下子滑出了好几米远!
林月愣住了。
她低头看看飞速转动的车轮,又抬头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哥哥。
“哇!”
一声充满了惊喜与不敢置信的欢呼,在小院里响起。
“哥哥你好厉害!”
妹妹立刻调转车头,兴奋地在院子里一圈圈骑着,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老远。
看着妹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灿烂无比的笑容,林卫紧绷的嘴角也彻底放松下来,微微上扬。
神技在手。
天下我有。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院墙,望向了四合院深处的方向。
那目光,冰冷而锐利。
易中海,贾家……
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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