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要去大西北的消息,在四合院里发酵、扩散,最终演变成一场属于小人们的狂欢。
风声吹进东屋,让那片挥之不去的药味和霉味都染上了一丝喜气。
最高兴的,无疑是贾家。
“哈哈哈!好!太好了!”
贾东旭躺在床上,那张因久卧而浮肿发白的脸,此刻涌上一种病态的潮红。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枯瘦的手臂用力捶打着身下的土炕,震得灰尘簌簌下落。
他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天花板,那里仿佛已经挂上了林卫家的房契。
林卫那个小兔崽子,总算要夹着尾巴滚蛋了!
他看见了,他全都看见了!
他看见林卫一家三口灰溜溜地被赶出大院,看见自己从这张该死的病床上站起来,大摇大摆地住进那两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他甚至看见自己穿上了崭新的工服,顶替了陈淑那个贱人的岗位,在轧钢厂里受人尊敬,从此把秦淮茹和全家都踩在脚下!
“快!你还愣着干什么!”
贾东旭扭过头,用命令的口吻催促着正在收拾屋子的秦淮茹。
“赶紧去找一大爷!现在就去!告诉他,林卫那小子马上就要滚了,让他抓紧时间,把咱家的工作名额和房子给办下来!这事,一天都不能再拖了!”
他的声音尖利,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切。
“哎,哎,我这就去。”
秦淮茹嘴上顺从地答应着,手里的抹布却慢了半拍。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明与算计。
去找一大爷?
经过了“金发簪”的风波,又亲眼看着一大爷被逼着去派出所“作伪证”,秦淮茹的心早就凉了半截。
她看得分明,一大爷易中海这次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他那棵看似能遮风挡雨的大树,如今自己都在风雨里摇晃。
能不能彻底斗垮林卫,已经是个未知数。
把全家的希望,都押在一个已经显露颓势的老头子身上?风险太大了。
秦淮茹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作响。
鸡蛋,绝对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她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在家门口略一停顿,并没有朝一大爷家走去,反而脚步一转,径直拐向了中院。
傻柱的家门虚掩着。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那张俏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凄楚和无助。她推开门,人还没完全进去,眼圈先红了,不等开口说话,两颗晶莹的泪珠就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秦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正在喝水的傻柱一见秦淮茹这副模样,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一声掉在桌上,水洒了一地,他也顾不上了,整个人都慌了神。
“傻柱……”
秦淮茹的嗓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天大的委屈。
她开始了她的表演。
“我们家……我们家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东旭的腿要花钱,棒梗和小当眼巴巴地等着吃饭……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微微抽动,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精准地刺中了傻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傻柱最看不得女人哭,尤其看不得他心尖上的秦姐哭。
他心疼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
他没有任何思考,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转身就冲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手绢包裹得整整齐齐的钱卷。
那是他刚发的工资,还有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全部积蓄。
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秦淮茹面前,把那沉甸甸的钱卷,一股脑儿地全都塞进了秦淮茹的手里。
“秦姐,你拿着!快拿着!”
“有我傻柱在,就饿不着你们娘儿几个!不够,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傻柱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傻柱,你……你真是个好人。”
秦淮茹攥紧了手里的钱,破涕为笑,那笑容里带着雨后的娇媚。她又低声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傻柱浑身舒坦,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拿着傻柱的血汗钱,她没有声张,悄悄去黑市换了些粗糙的棒子面和几颗大白菜,拎回了家。
贾东旭躺在床上,鼻子先闻到了动静。
他猛地撑起身子,死死盯着秦淮茹手里的东西,眼神阴鸷。
“哪来的钱买这些?”
“我……我跟邻居借的。”秦淮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借的?跟哪个邻居借的!”
贾东旭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不是傻子,这点伎俩骗不过他。在他的逼问下,秦淮茹最后还是吐露了实情。
是傻柱给的。
“好啊你个秦淮茹!”
贾东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随即又变得铁青。嫉妒和屈辱的火焰,在他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用手指着秦淮茹,指尖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我让你去找一大爷办正经事!你倒好,你跑去跟那个傻子厨子勾勾搭搭!”
“你是不是早就看上他了?啊?你是不是觉得老子残废了,就想着在外面偷人,给老子戴绿帽子!”
“你胡说什么!”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又气又委屈,“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至于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吗!”
“求人?我看你是去偷人!”
贾东旭抓起床边的枕头,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恶毒的咒骂,女人的哭泣,东西被砸碎的声响,混杂在一起。
这个本就阴暗压抑的家,此刻彻底被怨气和矛盾所吞噬。
秦淮茹为自己铺好了后路,找到了新的长期饭票。
傻柱则心甘情愿地当了那个最愚蠢的冤大头,还沉浸在英雄救美的自我感动里。
而贾家的这场内讧,也让这潭本就浑浊的死水,彻底搅成了一锅翻滚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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