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裹着铁锈气钻进鼻腔，林默的皮鞋尖碾过一块脱落的瓷砖——地铁站B3层的应急灯早灭了，只有陈小雅手机的冷光在墙角洇出巴掌大的亮斑。
老张背靠着锈蚀的消防柜，霰弹枪斜挎在肩上，拇指一下下摩挲着扳机护圈，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站台里格外清晰。
滴。
陈小雅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慌忙按灭屏幕，可那点幽蓝还是映出了眼底的焦虑：马三刀的悬赏又涨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结晶×2，够换五支能量剂...
所以会有更多人想扒了我的皮。林默蹲在地上，掌心托着从陷阱里抠出的淡蓝结晶。
结晶表面浮着细碎的数据流，像被揉皱的玻璃糖纸。
他指尖轻敲结晶，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数据共鸣（未激活）：需在安全区环境中使用，可提升精神属性20%，持续24小时】。
老张突然直起身子，霰弹枪枪托撞在消防柜上发出闷响：那破安全区我熟，马三刀派了八个手下守着，门口还架了挺机枪。他粗粝的手掌拍在大腿上，要不咱夜里摸过去？
老子这枪管子还热乎着——
他的战士职业有霸体。林默打断他，结晶在指缝间转出银蓝色的光，Lv10战士的霸体状态能抵消70%物理伤害，你第一枪打穿他胸口，第二枪他就能掐断你的脖子。他抬头时，眼尾在阴影里勾出冷硬的线，硬拼的话，我们活不过三分钟。
站台突然响起细碎的摩擦声。
四人同时屏息，陈小雅的手机光扫过头顶——通风管道的铁栅被推开半寸，一个裹着破牛仔外套的小脑袋探了下来。
脏乎乎的脸蛋上，两只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大哥，他们封了三条主路。男孩蹭了蹭鼻子，后颈沾着的蜘蛛网在微光里晃，带枪的，还有条狼狗。
老张的手刚要摸枪，林默已经先一步举起了半块压缩饼干。
男孩盯着饼干，喉结动了动，却没伸手：我叫小豆子，带五个人蹲在A口垃圾站。他蹲在管道口边缘，光脚晃悠着，听说你不用打就能拿结晶......
所以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林默把饼干抛过去。
小豆子接住时，指节上的擦伤还渗着血——那是爬管道时刮的。
他三两口啃完饼干，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要帮忙吗？
我能钻狗洞，能引开哨兵，能......
能。林默站起身，目光扫过站台尽头的广告牌。
那块电子屏早没了图像，只剩红色光斑在信号丢失四个大字上跳动，像系统报错时的警告弹窗。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反光膜——半小时前在便利店废墟捡的，边缘还沾着凝固的血渍。
系统判定环境遮蔽，依赖视觉建模。林默走向广告牌，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红痕，就像游戏里的隐形药水，不是真的消失，是让系统看不见。他转身时，眼里有细碎的光在跳，如果结晶存在，但系统看不见......
小豆子突然打了个响指：我知道！
就像我偷面包时，把面包塞进泔水桶，老板娘以为面包还在货架上！
林默笑了，这是他今晚第一个笑：对，归属权冻结。他从背包里摸出半瓶导电液——是陈小雅从美术馆实验室顺来的，标签上还印着小心腐蚀。小豆子，引开安全区门口的哨兵，要活的。他把导电液递给老张，你守在通风管出口，听见三声哨响就泼。
陈小雅扯了扯他衣角：需要我做什么？
盯着监控。林默指了指她手机，马三刀的人用的是二手监控器，信号延迟三秒。他低头检查反光膜的粘性，等会你数到三，就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
凌晨两点，安全区外的集装箱堆投下巨大的阴影。
林默贴着墙根移动，鞋底避开了所有反光的水洼——小豆子的口哨声刚在东边响起，两条狼狗的吠叫便炸了窝。
他摸进监控盲区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检测到环境遮蔽，视觉建模失败】。
集装箱上的锁头泛着冷光，两个Lv5守卫靠在箱边抽烟，枪托在地上磕出火星。
林默屏住呼吸，反光膜被他撕成巴掌大的碎片，精准贴在结晶存放处的电子封条上。
导电液顺着膜边渗进去时，他听见系统提示的蜂鸣：【物品处于非交互态，归属锁定中】。
谁？！
守卫的大喝惊飞了几只乌鸦。
林默转身就跑，皮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急鼓般的响。
他能听见身后子弹擦过耳畔的尖啸，能听见守卫粗重的喘息——但他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三秒后，陈小雅的手机光准时亮起。
而在安全区监控室里，马三刀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
屏幕里的集装箱画面突然花成雪花，只余下一行系统提示在闪烁：【检测到数据干扰，物品状态异常】。
林默的身影掠过转角时，故意踩碎了一块玻璃。
清脆的响声里，他听见守卫们更近的脚步声。
林默踩碎玻璃的瞬间，后槽牙轻轻咬合——这声脆响是精密计算过的诱饵。
他能听见守卫皮靴碾过碎石的闷响正以每秒3.5米的速度逼近，喉结动了动，舌尖抵着上颚默数：一、二......
雨丝突然斜斜砸在后颈。
他猛地侧身撞向站台立柱，后背擦过锈蚀的金属时泛起刺痛——但这痛意恰好让他保持着绝对清醒。
系统判定的位移阈值是1.2米，他刚才这一步跨了1.1米。
余光瞥见守卫头顶的红色锁定光标还钉在玻璃碎片的位置，对方举着枪的手臂明显顿了顿，瞳孔里映出的仍是方才踩碎玻璃的残影。
再试一次。林默在心里扯了扯嘴角。
他贴着立柱绕半圈，脚尖点地时故意让雨水溅起两指高——这是给系统的移动痕迹，却又控制着步幅：0.8米，0.9米，1.0米。
守卫的喘息声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混着烟草味的汗腥，但那人的枪口始终在偏离他半米的位置游移。
刷新延迟0.7秒。林默数着心跳。
当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场景数据刷新完成】的瞬间，他已贴着集装箱后沿滑进阴影。
守卫的子弹擦着箱角迸出火星时，他正将从自动贩卖机残骸里扯出的电源线缠在箱体接口上——这根线他今早特意用陈小雅的导电液泡过，外层绝缘皮被他用指甲刀刮掉了三分之二。
滋——电流窜过金属的蜂鸣比预想中早了0.2秒。
林默的指尖在箱体密码锁上快速敲击，视线扫过右上角的系统倒计时：【环境自毁程序启动：00:05】。
他对着锁孔吹了声短哨——这是和老张约定的信号。
三秒后，通风管道传来三声短促的鸟叫回应，他知道小豆子已经把守卫的注意力引向了西边。
拾取。他的食指精准按在箱体凹陷处。
系统提示音炸开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是马三刀的声音。
操他娘的！给老子拆了这破箱子！
林默转身就跑，背包里的结晶碰撞出细碎的数据流。
雨幕里，马三刀的身影像头暴怒的熊，脸上的刀疤随着咬牙的动作一跳一跳。
他身后跟着七个手持砍刀的手下，最前面那个Lv12的战士额角暴起青筋，战靴碾过积水时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老张！林默对着天空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米外的高压电闸箱后，老张正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雨水。
他粗粝的手掌按在电闸开关上，听见林默的暗号时，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这小子总说计划要留0.3秒容错，此刻他盯着手表上的秒针，在3跳成4的瞬间猛地拉下电闸。
滋——
电流窜过变压器的轰鸣混着暴雨砸在金属上的噼啪声。
林默站在雨里，任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
守卫们的枪口突然集体下垂，那个Lv12战士的瞳孔明显涣散了一瞬——系统因湿度过高降低了攻击判定精度，他们的视网膜投影里，林默的身影正从一个像素点扭曲成三个重影。
投！林默突然抬起手臂，作势要扔什么。
战士条件反射抬手格挡，砍刀在头顶划出半弧。
但雨幕里什么都没有。
他愣了半秒，刚要骂娘，林默又重复了这个动作。
第二次，战士的眉峰皱成死结；第三次，他的手腕明显抖了抖——判定系统过载了，就像被连续输入错误指令的老电脑。
撤！林默对着下水道口吹了声长哨。
小豆子的脑袋立刻从排水口探出来，头发上沾着青苔，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陈姐早下来了！他伸手要拉林默，却被后者摇头拒绝。
林默指了指自己的背包，又指了指远处还在砸集装箱的马三刀，做了个走的口型。
小豆子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重重点头。
他消失在下水道前，特意把随身带着的破布团扔在林默脚边——那是用来擦脚印的。
林默弯腰捡起布团时，听见身后传来马三刀的咆哮：给老子追！
活要见人，死......
死了也得扒层皮。林默替他补完后半句，转身扎进雨幕。
安全区的应急灯在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他摸进巷口时，后背的冷汗已经和雨水混在一起。
背包里的结晶烫得惊人，贴着皮肤的位置泛起红痕——这是数据共鸣的前兆。
他找了个废弃的电话亭躲进去，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响：
Debug日志003：归属权可通过环境遮蔽 导电干扰劫持，判定线可通过分段位移（≤1.2米）绕行。
系统对连续假动作的判定容错率为3次/分钟，湿度过70%时攻击精度下降40%。
笔锋顿了顿，他抬头望向城市中心。
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光柱穿透雨幕，像根插在云里的剑——是法则碎片的信号。
林默的指节抵着玻璃，呼吸在上面凝成白雾：下一个目标......是安全区的权限核心。
雨渐渐小了。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混着扩音器的刺啦声：排队！
都排好队！
王姐说了，每人限领一份压缩饼干！林默掀开窗角的破布往外看，模糊的人影里，一个系着蓝围裙的女人正举着喇叭维持秩序。
她身后的物资车边，几个男人正把标着基础补给的箱子往地上搬，箱盖上的系统认证标志在微光里闪了闪。
林默合上笔记本时，听见那个女人提高了声音：张叔，您孙子的能量剂得等登记完系统——对，就是扫描腕带那个！
腕带。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雨又大了起来，打在电话亭顶棚上的声音像极了系统报错时的蜂鸣。
林默摸出背包里的结晶，指腹蹭过表面浮动的数据流，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该去会会这个登记系统了。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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