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前的京城,空气里还残留着冬日最后的凛冽。
铁皮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咯吱”声,伴随着罗成满足的絮叨。
“这趟不白来,这批白菜芯子紧实,叶子也厚,开春做醋溜白菜,那叫一个地道!”
何雨柱推着堆成小山的大白菜,只是微笑着应和。
师徒二人抄了近路,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
这里是老城区的脉络深处,阳光被两侧高耸的院墙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大片阴冷的暗影。
刚拐过弯,一声压抑的闷响,像是破麻袋砸在地上,突兀地钻进耳朵。
紧接着,是粗野的咒骂。
“妈的!老东西,给脸不要脸!”
“把盒子交出来,不然今天就打死你!”
何雨柱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目光穿过胡同的幽暗,定格在深处。
几个身影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
不是那种街头混混的推搡,而是真正下死手的狠戾。
每一次闷响,都伴随着地上那人身体无声的抽搐。
那男人被打得满脸是血,头发被泥土和血污粘成一绺一绺,却依旧用一种近乎偏执的姿态,将一个半旧的铁皮饼干盒子死死护在胸前。
他的牙关咬得死紧,愣是一声没吭。
何雨柱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将板车的手柄往罗成手里一塞,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师父,您快去找派出所!我先拦住他们!”
“柱子,你……”
罗成的话还没说完,何雨…柱已经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住手!”
一声断喝,如同炸雷在狭窄的胡同里滚过。
那几个正打得兴起的黑市贩子动作一滞,猛地回头。
看到只是一个穿着单薄的半大小子,其中两人脸上露出狞笑,掰着指关节,一左一右地迎了上来。
“小子,活腻歪了是吧?”
“滚开!”
何雨柱没有半句废话。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前冲的势头不减反增。
面对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他脚下步伐一错,整个人的重心猛然下沉,肩膀带着一股悍然的气势,狠狠撞了上去。
八极,“贴山靠”!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
那贩子的狞笑还僵在脸上,胸口却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
他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然后软软地滑落。
人,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另一个贩子前冲的脚步硬生生刹住,眼珠子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
恐惧瞬间攫取了他的全部神智。
他想跑。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来,一道身影已经贴到了他的面前。
何雨柱面无表情,一记“崩拳”笔直地捣出,没有丝毫花巧。
拳头精准地印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那人高大的身躯骤然一僵,随即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的煮熟大虾,猛地弓了下去。
他跪倒在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酸臭的胆汁从嘴角不断涌出。
剩下的几个同伙,魂都快吓飞了。
他们扔下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屁滚尿流地转身就想从胡同另一头逃窜。
何雨柱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他的身影在狭窄的空间里拉出一道道残影,每一次闪动,都伴随着一声筋骨错位的脆响和凄厉的哀嚎。
不到半分钟。
整条胡同,除了何雨柱,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他走到那个被打的中年男人身边,蹲下身,扶起他。
“您没事吧?”
男人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血沫。他费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皮,看向何雨柱,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感激。
“多……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他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打开了怀里那个用生命护住的铁盒。
盒盖弹开。
没有刺眼的光芒,只有一片沉甸甸的、暗哑的、几乎要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的金色。
满满一整盒。
全都是黄澄澄的大黄鱼。
金条!
那浓郁的财富气息,让整个阴冷的胡同都仿佛升温了几度。
男人颤抖着手,从里面摸出最大的一根,不由分说地硬塞进何雨柱的手里。
那金条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质感。
“小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你务必收下!”
何雨柱本能地想推辞。
可男人的态度坚决得像一块石头,眼神里带着一种“你不收下我就不走”的偏执。
“我叫老金,是跑单帮的。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说完,老金抱起盒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朝着胡同的另一头冲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何雨柱低头,看着手中那根分量十足的大黄鱼。
他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老金消失的方向。
就在那个拐角处的地面上,一个半旧的铁皮饼干盒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老金走得太急,太慌。
他把整个盒子都落下了!
何雨柱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猛地敲击在胸膛上,发出擂鼓般的巨响。
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那个沉重的铁盒。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里。
那里有几块松动的砖头。
他迅速将铁盒塞进墙洞,又把砖头严丝合缝地码了回去,还抓了一把尘土撒在上面,抹去了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回原地,平静地等待着师父和公安的到来。
他的表情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掌心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的冷汗,以及胸腔里那颗即将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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