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尚未撕裂黑暗,晨曦的第一缕微光还未刺破地平线,整个草原依旧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灰蒙之中。
呜——
一声沉闷、悠长,充满了压抑感的号角,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
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府传来,带着无尽的肃杀与冰冷,瞬间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呼吸。
紧接着。
咚!
咚!
咚!
燕王朱棣亲身立于高耸的将台之上,他神情冷峻,目光如电,赤着上身,露出发达而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他抡起两柄沉重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奋力擂响了那面象征着总攻的巨大帅鼓!
鼓声不是响,是炸裂。
每一击,都仿佛是战争巨人的心脏在搏动,沉重、狂暴,直接锤击在数万将士的心口,让他们的血液随着这节奏开始沸腾,燃烧!
战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直冲云霄!
“杀——!”
前锋军主将朱能的将旗猛然前指!
命令之下,蓄势已久的前锋军洪流决堤而出,朝着远处那座在晨光中显露出狰狞轮廓的捕鱼儿海城墙,发起了第一波毁灭性的冲击。
浪潮的最前端,是整个战场唯一的焦点。
一百名移动的钢铁堡垒。
他们浑身包裹在厚重到令人发指的玄铁重甲之中,左手是足以遮蔽整个身形的塔盾,右手是闪烁着死亡寒芒的破甲长槊。
他们,正是朱雄麾下,为破阵而生的“破阵营”!
作为整支大军最锋利的矛尖,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用最原始、最血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为身后的袍泽兄弟,凿开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肉通道!
“破阵营!随我冲!”
朱雄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股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贯穿了整个战场嘈杂的呐喊声。
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他甚至没有携带盾牌,因为他手中那柄比寻常长槊更加沉重、更加粗长的破甲长槊,就是他最自信的攻防利器。
“咔”的一声,他拉下了头盔的玄铁护面,只留下一双在缝隙中燃烧着烈焰的眼睛。
“嗖!嗖!嗖!嗖——!”
城墙之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元军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伴随着弓弦震动的密集蜂鸣,天空骤然暗淡。
无数的箭矢离弦而出,汇聚成一片足以遮蔽天光的死亡黑云,带着尖啸,当头罩下!
“举盾!”
破阵营的士卒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一百面重盾轰然举起,严丝合缝地拼接成一堵移动的钢铁之墙。
“叮叮当当当当——!”
爆豆般的密集撞击声连成一片,无数箭矢在重盾上迸射出耀眼的火星,然后无力地坠落。
这面钢铁之墙,顶着箭雨的风暴,在草原上艰难却又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不时有流矢从盾牌的缝隙中钻入,狠狠地钉进血肉之躯。
压抑的闷哼声在钢铁碰撞的交响中响起,血花在甲胄的缝隙中悄然绽放。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更没有一个人倒下!
“滚石!檑木!给老子砸死这群南蛮子!”
城墙上的元军将领眼看箭雨无法阻挡这群怪物的脚步,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
城垛之后,无数巨大的滚石和浸了油的檑木被推了出来,带着死亡的呼啸,朝着城下砸落。
一块足有数百斤的磨盘巨石,被数名元兵合力推下,它在空中翻滚着,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朱雄笼罩。
那撕裂空气的尖啸,让周围的明军士卒心脏都骤然缩紧!
“给我……开!”
朱雄不退反进。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从他的喉咙深处炸开!
臂膀上的肌肉虬结贲张,青筋如地龙般盘踞暴起,将一身武袍撑得几欲撕裂!
他脚下的大地猛然一沉,整个人不闪不避,迎着那块夺命的巨石,手中的破甲长槊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狂暴无匹的轨迹,狠狠抽了上去!
长槊的精钢槊杆,在这一刻因为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巨力,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
那块数百斤的巨石,在半空中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硬生生抽中侧面,狂暴的力量让它瞬间改变了飞行的轨迹!
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强行扭转,险之又险地擦着朱雄身旁那名士卒的盾牌边缘,重重地砸落在地!
轰隆!
地面剧烈一颤,被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泥土与碎石向着四周疯狂迸射!
静。
战场上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朱雄那悍不畏死,以凡人之躯硬撼巨石的狂暴身姿,那非人般的神力,是神罚,亦是神迹。它狠狠地凿进了每一名明军士卒的脑海,烙印在他们的瞳孔深处。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总旗威武——!”
不知是谁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杀啊!跟着总旗冲!!”
“杀!杀!杀!”
榜样的力量,在此刻被诠释到了极致。
主将的神勇,是注入所有士兵胸膛的最烈之酒!他们瞳孔中的恐惧被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崇拜与狂热!
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跟随着那个魔神般的身影,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加快了冲锋的脚步!
心中的恐惧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足以焚烧一切的狂热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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