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温热的,粘稠的血,顺着阿札失里的发辫滴落,溅在朱雄的玄铁臂铠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滴答”声。
他高举着这颗北元太尉的头颅,双目圆睁,面容狰狞,死前的惊恐与不甘被永远定格。
这一刻,时间在捕鱼儿海城内仿佛被割裂。
城墙上,箭矢停止了攒射。巷道里,刀剑的碰撞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浴血的明军,还是溃败的元兵,都死死地钉在了那颗高高举起的头颅上。
“降者不杀!”
朱雄的声音,裹挟着内力,如同平地炸开的一声惊雷,在死寂的城中轰然滚过。
这四个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元帅死了!”
一个元军百夫长最先崩溃,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手中的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元帅死了!我们败了!”
“跑啊!”
“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恐慌是会传染的瘟疫。
第一个人扔下武器,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紧接着,是成片成片的元军士兵,他们丢盔弃甲,将手中的兵器远远抛开,跪倒在血泊与尘土之中,高举双手,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城内残存的抵抗意志,被这一颗头颅,这一声怒吼,彻底击碎。
偶有死硬的亲卫红着眼睛试图反扑,但他们面对的,是早已杀红了眼的明军。钢铁的洪流瞬间便将他们吞没,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朱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松懈。
大局已定,但收尾同样重要。
他将阿札失里的头颅随手抛给身边一名目瞪口呆的百户。
“传令下去!破阵营所属,以百户为单位,分四路清剿城内残敌!收拢降卒,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另派一队,沿主街高呼安民告示,令城中汉民百姓紧闭门窗,切勿惊慌外出!”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他思路清晰,指挥若定,完全不像一个只懂得陷阵冲锋的匹夫,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条理,让周围的明军将士下意识地遵从。
“遵命!”
破阵营的士兵们轰然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当城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收缴兵器和收拢降卒的嘈杂声时,沉重的马蹄声才从城外传来。
燕王朱棣的主力大军,到了。
朱棣一马当先,身后的玄甲铁骑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地从那个被轰开的巨大窟窿处开进城来。
他勒住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看到的,是一座已经被初步掌控的城池。
降卒被分片看押,明军士兵正有条不紊地接管各处要道,甚至有士兵在向着那些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的汉民百姓,分发着干粮和清水。
一切,井然有序。
朱棣的目光,越过这一切,最终落在了那个站在城门废墟旁,身上甲胄仍在滴血的年轻身影上。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化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欣赏。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大将之才!
“此战,朱雄当居首功!”
朱棣回过头,对着身边的傅友德、朱能等一众将领,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
随后的三天三夜,明军对捕鱼儿海进行了彻底的肃清。
府库中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草原上数之不尽的牛羊马匹,被一一清点造册。大量的北元贵族,在睡梦中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成为了阶下之囚。
而那些被奴役了数年,甚至十几年的汉人,也终于在明军的庇护下,流着泪走出了阴暗的角落,迎来了久违的天光。
第三日清晨。
当第一缕朝阳刺破云层,洒向这座饱经战火的草原重镇时,一面巨大的大明龙旗,在城主府的最高处,迎着猎猎晨风,冉冉升起。
捕鱼儿海,宣告易主!
此战的胜利,如同斩断了北元在草原上的一条臂膀,为整个北伐战争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晚,庆功宴在原北元帅府内举行。
大殿内灯火通明,烤全羊的香气与浓烈的马奶酒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将领们粗犷的笑声与碰碗声此起彼伏。
燕王朱棣高坐主位,他站起身,亲手从酒坛中舀起一满碗酒,在一众高级将领惊讶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朱雄的面前。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朱棣将那碗酒递给朱雄,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甲片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本王戎马半生,见过无数猛士,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能以一人之力,强破坚城的悍将!”
他环视全场,声音洪亮,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霸气与欣赏。
“说你是‘我大明第一猛士’,也毫不为过!”
我大明第一猛士!
这七个字,如同一道圣旨,从当朝亲王,大军主帅的口中金口玉言地说了出来。
“轰!”
大殿内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大明第一猛士!”
“大明第一猛士!”
无数将士站起身,高举着酒碗,用敬畏、崇拜、狂热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站在燕王身边,身形挺拔的年轻人。
这个称号,将随着军中的信使,随着这场大捷的战报,传遍整个大明北伐军,传向遥远的应天府。
朱雄的名字,在这一刻,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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