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明:开局遭退婚,我成了皇太孙 > 第38章 谎言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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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国公府的书房,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灯花的细微声响。

檀香的烟气笔直升腾,又被无形的压力搅乱,四散弥漫。

蓝家兄弟,蓝春与蓝夏,并肩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刚刚还在密谋,如何调动家族培养的死士,去北疆的战场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掉那个叫朱雄的小子。

那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整个凉国公府的未来。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掷出骰子,坐镇府中的父亲,当朝凉国公,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百战名将蓝玉,已经先一步嗅到了风暴的气息。

“说。”

一个字,从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蓝玉口中吐出。

声音不高,却重逾千斤,狠狠砸在两个儿子的心头。

蓝玉没有看他们,目光只是幽幽地落在书案上一柄出鞘三分的佩剑上。那剑刃上反射出的寒光,比冬日里的冰棱还要刺人骨髓。

蓝春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能感觉到弟弟蓝夏在身旁不易察uc的颤抖。

父亲,察觉了。

“月儿是怎么回事?”

蓝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

“回……回父亲,”蓝春硬着头皮,将早已编好的说辞,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月儿堂妹她……她自幼在北方长大,初到京城,气候饮食皆不适应,是……是水土不服。”

他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地面上繁复的云纹。

“加上她父母早亡,孤身一人来到京城,难免……难免思念故土,触景生情,所以才……才郁郁寡欢,心绪不宁。”

蓝夏在一旁拼命点头,如同捣蒜。

“是啊,父亲,大哥说的对!我们已经请了郎中,开了安神调理的方子,想来过些时日便好了。”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蓝玉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扶手上,极有规律地,轻轻叩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蓝家兄弟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心跳随着那节奏,一阵阵地抽紧。他们知道,父亲一个字都不信。

这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国公,一生都在与谎言和背叛打交道,他能轻易分辨出一个人话语里的水分。

“水土不服?”

许久,蓝玉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我蓝家的女儿,身体里流着的是在草原上纵马扬鞭的血,不是金陵城里弱不禁风的娇小姐。这点水土,还服不了?”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在战场上足以让万军胆寒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思念故土?”

“我怎么听说,她在北平府的时候,活泼得很,还差点……惹出乱子来。”

蓝春的心脏猛地一停。

父亲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父亲,那……那都是谣传!”蓝夏急忙辩解,声音却因为心虚而变了调。

蓝玉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有些事,点到为止。他知道这两个儿子在撒谎,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根源,必然与那个在北平府搅动风云的小子有关。

但他没料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滚出去。”

“是,父亲。”

如蒙大赦,蓝家兄弟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直到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如山岳般的压力,他们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以及一丝更深的怨毒。

“大哥,怎么办?父亲他……”

“父亲起疑了。”蓝春咬着牙,眼神阴狠,“都怪那个贱丫头!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朱雄贼子!若不是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会惊动父亲!”

“我们必须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一个比派出死士更加阴损,也更加恶毒的念头,在蓝春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既然物理上抹除朱雄风险太大,那就从精神上,彻底摧毁蓝月儿的意志。

只要她认命了,接受了家族的安排,那朱雄是死是活,便再也与凉国公府无关。

一个贴身的侍女,很快被重金收买。

……

蓝月儿的闺房,终日不见阳光。

厚重的帷幔将窗外的喧嚣与光亮尽数隔绝,只留下一室的昏暗与沉寂,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尘埃的味道。

蓝月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帐幔。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胃里空得发慌,可她没有任何食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那个人的身影,他的笑容,他说过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他说过,会来找她的。

可京城这么大,凉国公府的门墙又这么高,他……真的能找到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

贴身侍女小翠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低着头走了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

蓝月儿没有动,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

“放下。”

小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药碗放下就走。她将药碗放在桌上,却迟迟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原地,发出一声刻意压抑,却又恰好能让蓝月儿听见的叹息。

那声叹息里,充满了悲伤与同情。

蓝月儿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侍女。

“何事?”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风干的树皮。

小翠的脸上,立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连连摆手。

“没……没什么,小姐。是奴婢胡思乱想。”

她越是这样说,蓝月儿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

“说。”

小翠假意犹豫了许久,仿佛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奴婢也是今天听府外采买的兄长说的,是从军中传回来的消息……”

“军中?”蓝月儿的心,猛地揪紧了。

侍女抬起头,眼圈通红,声音里充满了“悲痛”。

“兄长说,北方战事……惨烈无比。前些时日,在攻打捕鱼儿海的时候,燕王麾下,北平军中……有一个名叫朱雄的商贾之子……”

朱雄!

听到这个名字,蓝月儿几乎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侍女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暗喜,嘴上却愈发“悲戚”。

“他……他为了给大军断后,独自一人,抵挡北元大军……已经……已经为国捐躯了……”

轰!

为国捐躯。

这四个字,像四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地扎进了蓝月儿的脑子里,瞬间将她所有的理智、希望与坚持,搅得粉碎。

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与色彩。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胸口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头一甜,腥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哇——!”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素白的被褥,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凄美红梅。

她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床上,当场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应天府,皇宫。

夜色下的乾清宫,灯火通明,庄严肃穆。

一份由兵部和吏部连夜整理,用最高等级的火漆封缄的卷宗,被内侍太监,恭恭敬敬地呈送到了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洪武大帝朱元璋的御案之上。

朱元璋挥退了内侍。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一人。

他拿起那份尚带着一丝寒气的卷宗,解开封印,细细地看了起来。

卷宗的内容,是关于一名新晋千户的详细资料。

【朱雄,男,年十七。】

【籍贯:北平府,大兴县……】

【出身:孤儿,父母不详,由其祖母抚养长大……】

【战功:……捕鱼儿海一役,献策奇袭,阵斩敌酋,首功。】

朱元璋的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

他的表情,古井无波。

但当他的视线,最终汇聚在那几个刺眼的字眼上时,他那只握着朱笔,批阅了二十余年奏章,早已稳如磐石的手,第一次,停住了。

十七岁。

北平。

孤儿。

父母不详。

朱……雄。

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在他的脑海中,被迅速地串联、编织。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早夭的嫡长孙。

那个他亲自取名,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孩子。

朱雄英。

如果他还活着,今年,也正好是十七岁。

巧合?

这世上,真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吗?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那双洞察了无数人心鬼蜮的眼睛里,原先只是因为一个名字而泛起的一丝波澜,正在迅速扩大。

最终,化作了一股深不见底,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

他握着朱笔的手,悬停在“朱雄”这个名字的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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