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几个大案，都是他干的。”
“给我接总部频道……”
“接上了队长。”
张队他按下内部通讯键，他将秋风主动打电话来向他自首的事说了。
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
“同志们，现在主要目标秋风，已对其主导的中山路分行ATM机盗窃案、以及策划建立非法‘第二派出所’、‘假银行支行’等系列案件……向我自首。”
频道里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仿佛所有声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完整的“胜利”给吸走了。
但片刻之后，各种频率的通讯器里几乎同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倒吸冷气声和压抑不住的议论，如同炸开的蜂巢。
“哗——”
“认了？就这么全认了？！”
“在监狱里坐牢……还能遥控指挥……搞出这么大的事？端了银行，造假警局，开假银行？！”
“这他妈是坐牢还是度假搞副业？”
整个羊城警界，上至高层领导，下至基层文员，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颠覆认知的震撼，让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只剩下纯粹的情绪冲击。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如同野草般疯长——每个人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将整个羊城搅得天翻地覆、视森严规则如无物的“牢中奇人”。
“这秋风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有什么通天法术？！”
“你还不知道吗？羊城监狱越狱事件……”
“没关注呢，那是怎么回事。”
“张队负责的，不知道，你自己调卷宗看一下吧。”
……
压力与关注前所未有地聚焦。
市局局长在最初的震怒与难以置信过后，感到了极度的棘手和一种被公然戏耍、挑衅的愤怒。
他力排众议，亲自挂帅，成立了最高级别的联合专案组。
但具体的提审和侦查负责人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与秋风数次交锋、对其诡谲风格有切身体会的张队肩上。
也就是说，其实真正与秋风接触的，还是张队。
立功了，一般来说算局长的，出错可能就算张队的了。
最高规格的联合审讯在市局地下层层设防的特殊隔离审讯区即刻启动。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的冰冷气味，气氛凝重得仿佛液态铅，压得人喘不过气。
单向防弹玻璃后面，影影绰绰。
站满了市局的高层领导、眉头紧锁的资深犯罪心理学家、面色凝重的检察院专员所。
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灯，聚焦在审讯室内那个平静得过分的年轻人身上。
秋风被两名全副武装、神情紧绷的特警押解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囚服，手脚戴着沉重的钛合金戒具，行走时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但他的步伐异常平稳，肩背挺直，神态从容得不像一个即将面临多重重罪指控的囚犯，反而像是一个走入会议室的旁观者。
他甚至在被按坐在固定铁椅上前，还随意地抬眼看了一下那面巨大的、深知其后必有无数目光的单向玻璃。
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一个无声的问候，又或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张队和另一名从省厅紧急抽调来的、以突破能力强著称的审讯专家，坐在他对面。
张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住秋风，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开门见山：
“秋风，我们很欣慰，你能自己打电话向我自首。”
“这说明你依然还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我们是很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以后清白做人的。”
对此，秋风除了笑了笑之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现在对你进行讯问。”
“虽然你已经在电话跟我说过一次，不过关于中山路XX银行分行ATM机被盗一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必须如实回……”
出乎所有人意料。
甚至让省厅专家准备记录的笔都顿在了空中。
秋风甚至没等张队把问题问完，就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场承认拿了一把青菜：
“好的张队，都是我做的。”
“中山路分行的四台机子，里面的钱差不多拿光了。手法嘛，先打掉监管摄像头，然后直接上手掏，跟上次差不多，只是戴了手套，还有更快了点，更熟练了。”
他的坦然和直接，那种近乎闲聊的轻松口吻，反而让做好了长期攻坚、拆穿无数谎言准备的张队和后面的观察者们都猛地一怔。
省厅的专家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警惕，怀疑这是否是某种更高明的、扰乱视听的策略。
张队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他瞳孔深处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你……这次倒是承认得很痛快。为什么？”他紧紧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
秋风抬起眼皮，那双眼睛深邃却平静无波，看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因为没必要隐瞒了。”
“就像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张队，我都已经在这里面坐牢了。”
他微微动了动被铐在一起的手腕，沉重的链条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悸的碰撞声。
“还能把我怎么样？无期？死刑？对我来说，刑期的长度已经失去了意义，没什么实质区别。”
他顿了顿，眼神里那丝慵懒随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带着刻骨恨意的锋芒，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
“其实我这么做主要是，看不惯有些道貌岸然的坏人，披着人皮，坐在高高的位置上，过得那么逍遥自在。”
“他一根手指，一张诉状，就能把我这样的人按进这暗无天日的深渊，判我五年。”
“这公平吗？”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让人坐牢，那就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分行长也进来，陪我一起尝尝这牢饭的滋味呗。”
“怎么样，他现在贪污腐败、收32个女下属当情人，生活糜烂的事情天下皆知，这牢饭，他是吃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