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小李那个冰冷的警告手势，像一枚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陆仁的脑海里。
接下来的两天，他活得格外小心翼翼。每次出门都感觉背后有眼睛，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窗，甚至会用椅子抵住门。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那种无所不在的监视感，比之前更强烈，更赤裸，几乎令人窒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地提着饮料袋子出入仁川大厦了。小李既然盯上了他，很可能会在那边也有眼线。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频繁出入一栋高级写字楼送“自制饮料”，太容易引人怀疑。
业务必须收缩，或者改变模式。
他给周瑞和王姐分别发了微信，措辞谨慎地表示，最近因为“个人原因”，暂时无法提供配送上门服务，非常抱歉。但如果他们需要，可以下班后到附近的地铁站口或者约定的安全地点自提。
周瑞表示理解，只是抱怨了一下加班没“燃料”了。王姐则更细心些，回问了一句：“小陆老板，你没事吧？听起来好像遇到麻烦了？”
这句简单的关心让陆仁心里一暖，但他只能回复：“谢谢王姐关心，一点小事情，处理完就好了。”
订单量锐减，收入也随之大幅下降。但陆仁反而松了口气。现在，安全第一。
压力之下，人的潜能似乎更容易被激发。无法频繁外出，反而让他有了大把时间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次意外的成功上——那杯缓解了他精神疲劳的清水。
“媒介可以是水，意念需要纯粹，效果与自身状态相关……”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要点。
他开始进行更系统的尝试。不再局限于柠檬、枸杞这些有形材料，而是将水作为基础媒介，尝试注入各种不同的、纯粹的单一意念。
“清醒”、“集中”、“放松”、“恢复”……
他发现，越是简单纯粹的意念，成功率越高。而效果，也正如第一次那样，虽然微弱（通常只有1%-5%），但确实存在，且几乎没有副作用。
尤其是“恢复”这个意念，虽然效果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每次引导完成后，他自身的精神消耗似乎会减轻一丝丝。这是一种自我滋养的雏形！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这或许就是解决自身精神消耗问题的钥匙！虽然现在效果微弱，但只要不断练习和强化，未来或许就能实现自给自足，甚至量产这种“蓝药”？
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放弃对古籍的研究。他知道这本书是祸源，但也可能是宝藏。
在小李的监视下，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翻阅，而是将书藏在了床板下隐秘的缝隙里。只在深夜，用手机手电筒的微光，蒙在被子里，极其小心地一页页查看。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模糊的图案上——杯盏的形态、植物的形状、星辰的排布。
他找来白纸和笔，凭借记忆和感应，小心翼翼地临摹那些图案。在临摹那个复杂杯盏图案时，他隐约感觉到一种“调和”、“平衡”的意味；在临摹某株叶片独特的草药时，指尖会传来微弱的“清凉”感。
这种“身体记忆”式的学习方式，缓慢而低效，却无比安全。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在监视者的眼皮底下，一点点地窃取着古老的智慧碎片。
他甚至开始利用这种监视。
有一次，他故意将几颗品相不好的枸杞和蔫掉的玫瑰花扔进垃圾桶，放在门口显眼的位置。第二天，他发现垃圾被翻动过。
又有一次，他假装无意中将一杯毫无效果的、失败实验的浑浊液体洒了一点在窗台上。
他知道，这些细微的举动，很可能都被汇报了上去。
他要给对方制造一个假象：一个运气不错、偶尔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失败中摸索的、不成气候的初学者。
真正的进展，则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在那杯杯清澈的清水和那张张秘密的临摹稿里。
日子在一种表面压抑、暗地精进的状态中度过。收入减少了，但能力的内核却在压力下被锤炼得更加凝实。
这天晚上，他又一次成功引导出一杯蕴含微弱“恢复”意念的清水。喝下后，虽然精神力的恢复依旧微弱，但那种清晰的、针对精神本源的滋养感，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踏实。
他走到窗边，没有拉开窗帘，只是透过缝隙看向外面漆黑的夜。
他知道，那双眼睛一定还在某处。
但他的心中，恐惧依旧存在，却不再像最初那样令人窒息。
因为他找到了在高压下生存和成长的方式，就像石缝中的草籽，顽强地向着有光的方向，蜿蜒生长。
他轻轻对着窗外，举了举手中空空的水杯，仿佛在向那个看不见的对手致意。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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