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幕之上,法兰西的铁鸟拉着三色彩烟划过天际,引得大唐君臣惊叹与辩论之时。
这华丽而又不切实际的景象,也同样映照在了大明王朝两位风格迥异的帝王眼中。
大明位面,洪武时代,奉天殿。
朱元璋的脸色很难看。
这位从乞丐一路拼杀到九五之尊的皇帝,骨子里烙印着的是最纯粹的实用主义。
他一生最痛恨的,便是浪费二字。
“标儿,你给咱说说,养活这么一支花里胡哨的军队,得花多少银子?”
老朱的声音里压着火,他没有问朝中大臣,而是直接考校起了身边的太子。
朱标看着天幕上那银光闪闪的胸甲骑兵,以及那些喷吐彩烟的铁鸟,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随即躬身答道。
“回父皇,若以我大明之标准,此等骑兵,其甲胄之精良,战马之神骏,远胜我朝亲军。”
“若要装备一支千人队,其花费恐不下白银十万两,至于那天上飞的铁鸟……其构造之精巧,匪夷所思,儿臣实难估算其造价,但想来,必是天文之数。”
“十万两白银,才养一千人?”
朱元璋一听,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他一拍龙椅扶手,怒斥道。
“败家子!一群败家子!”
他站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踱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天幕上去。
“你看他们那身盔甲,亮晃晃的能照出人影,上了战场,生怕敌人看不见靶子吗?还有那马刀,举得那么高,中看不中用!真要对上咱的骑兵,一个冲锋就给他们干趴下了!”
“还有那天上的铁鸟!好好的铁,不拿去打造成火铳、大炮,竟然拿去天上喷彩烟玩?这是哪个昏君想出来的主意?他家的国库是挖到金山了吗?”
朱元璋是真气。
他辛辛苦苦一辈子,从民间搜刮上来的那点税银,每一分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看到后世竟有国家如此奢靡,他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标儿,你给咱记住了!”
老朱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朱标,进行了一场深刻的现场教学。
“咱大明的军队,绝不能沾染上此等奢靡之风!”
“盔甲,要实用,要能防刀箭!兵器,要锋利,要能杀敌!”
“我大明的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咱要的是能打仗、能打胜仗的兵,不是这种养在京城里给百姓看的花架子!”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记。”
朱标肃然应道。
他深知,父皇的这番话,虽然糙,但却是千古不易的治军真理。
……
大明位面,永乐时代,紫禁城。
与他父亲的暴怒不同,永乐大帝朱棣的反应,则要复杂得多。
此刻,他正站在乾清宫前,与他的长子朱高炽、长孙朱瞻基一同观看天幕。
“爹,您看这后世之军,仪仗虽盛,却失了沙场之气,想来其国君必是重文轻武之辈。”
朱高炽率先开口,他的看法与乃祖朱元璋颇为相似。
朱棣却没有立刻接话。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锁定在天幕之上,那九架正在进行编队飞行的铁鸟。
他一方面同意儿子的观点,认为胸甲骑兵的实战意义不大,过于华丽。
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位亲手缔造了永乐盛世,五征漠北、将蒙古人打得闻风丧胆的马上天子,他从那些铁鸟身上,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足以颠覆未来的力量。
“速度……”
朱棣的嘴里,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爷爷,您是说那铁鸟的速度?”
一旁的朱瞻基冰雪聪明,立刻领会了祖父的意图。
朱棣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警惕交织的光芒。
“不错。瞻基,你看,那铁鸟之速,比最快的海东青还要快上数倍。若用于侦察,大漠虽广,亦可在一日之内尽收眼底。我军若有此物,何愁不能掌握鞑靼瓦剌之动向?”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再者,你看它能从空中掠过,若其上搭载的不是彩烟,而是火药、是炮弹……那又将是何等光景?”
朱棣的话,让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二人,瞬间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们顺着朱棣的思路想下去,一幅可怕的战争画卷在他们脑海中展开。
成百上千的铁鸟铺天盖地而来,从万米高空投下数不清的炸药。
地面之上,无论是多么坚固的城池,多么精锐的军队,都将在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这……”
朱高炽的脸色有些发白。
“爹,这未免也太……”
“太异想天开?”
朱棣冷笑一声。
“老大,你的性子就是太过仁厚。为君者,当思虑万全。后世既然能造出此等利器,就绝不会只用它来喷彩烟取乐。此国之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我等能见此天幕,乃是上天示警,让我大明早做防备!”
说完,他不再理会儿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最心爱的孙子。
“瞻基,你记住了。我大明之强,不仅在于兵威,更在于能不断学习,不断超越。后世之器,虽为外邦所造,但若有机会,我大明亦当取之、学之、胜之!”
“孙儿明白!”
朱瞻基重重点头,眼中同样燃起了火焰。
此刻的朱棣,在短暂的震撼之后,已经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他要的,不仅仅是防备。
他要的,是拥有它!
这位永乐大帝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一颗探索未知、拥抱变革的种子。
他与他的父亲朱元璋,在看待同一事物时,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格局与视野。
一个着眼于当下,痛斥糜费。
一个则望向未来,看到了危机与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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