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心头一紧,暗叫不好,没想到今天出门这么倒霉,刚蹲在这里就被发现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在那声厉喝落下的瞬间,她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一缕极淡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粉色雾气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她刚才藏身的那片区域。
这是低阶的狐族幻术,能制造出极其短暂的视觉错乱和气息干扰。但以她目前一尾狐中段的修为,效果只能持续几个呼吸,且范围极小。
但是够用就行了,她此刻只能祈祷他们尽量不要发现自己。在幻术的笼罩下,乌行雪屏息凝神,等待着他们离开。
“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影子晃动!”
一名御林军士兵持戟警惕地指向墙角。
另一人仔细看了看,雾气已然散去,墙角空空如也,只有夜风吹过地面的落叶。
“头儿,是不是看错了?野猫吧?这大半夜的,侯府墙根底下能有什么。”
那小队长模样的御林军皱了皱眉,锐利的目光又扫视了几遍,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能眼花了。继续巡逻!务必仔细些,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脚步声再次响起,能听得出来这一队人渐渐远去,乌行雪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贴着另一处更深的阴影,屏住呼吸,直到那队御林军彻底消失在巷子尽头,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若是被御林军发现她深夜鬼鬼祟祟躲在侯府墙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只是看来阿厌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皇宫,御林军,陪葬……”
她喃喃自语,心中的担忧更甚,但也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提升实力的决心。
提升自己实力很重要,但狐族法术毕竟不能在下届过度施展,若是想站稳脚跟,还是得靠在侯府的地位。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只有她并不依靠侯府讨饭吃,才能应对未来的风波,才能不被卢氏当做蝼蚁,才能保护重要的人。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表面风平浪静。
段铃兰依旧得宠,乌行雪深居简出,默默修炼,并借着给卢氏请安的机会,小心探听府内外的消息。
卢氏果然没有闲着。那日与尤疏月密谋后,她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此刻乌行雪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她早早地就在卢氏房间里的一个花瓶上施加了一点法术,这东西并不耗费灵力,偷听起来十分方便。
苦等了三日终于,尤疏月来到卢氏房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与兴奋:
“夫人,机会来了!妾身打听到,三日后,安阳公主要去城外的皇家寺院上香祈福,届时不少京中贵女都会陪同。我们府上……按惯例,也该派位小姐前去,以示对皇家的敬意。”
卢氏眼中精光一闪:
“哦?安阳公主?”
这位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幼女,年纪虽小,却颇得圣心,性子也被娇惯得有些骄纵。若是冲撞了她,可不是小事。
尤疏月压低声音:
“正是。夫人您想,那温怀诗自小在乡野长大,不懂规矩,莽撞无礼。若是让她代表侯府前去,在公主面前失仪……甚至,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公主的銮驾……那后果……”
卢氏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不错。到时不仅永宁伯府保不住她,侯爷为了平息圣怒,也必定会将她重重治罪,逐出府去都是轻的!连带着她那下贱娘亲,也一并清理了干净!”
说到这里,她畅快极了,仿佛已经看到了温氏母女凄惨的下场,连日来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夫人英明!”
尤疏月连忙奉承,但是眼珠子一转,登时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只是……该如何让她非去不可呢?毕竟这等露脸的事,按理说该是采薇小姐……”
迟采薇是卢氏的嫡亲女儿,安阳公主脾气娇纵,虽攀附了她有好处,但卢氏认为自己娘家地位高,不愿自己女儿在安阳公主那里吃苦。
卢氏冷哼一声:
“这有何难?就说采薇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侯爷那边,我自有说法。一个义女,能代表侯府去伺候公主,是天大的荣耀,她敢不去?”
计议已定,两人说说笑笑便分开了。
当夜卢氏便寻了个由头,好说歹说迟维昌总算是同意跟她圆房一夜。
这夜她处处讨好,在迟维昌面前吹了吹枕边风,只说让温怀诗出去见见世面,也是侯府的体面。迟维昌此刻正出神想着段玲兰,加之对乌行雪在伯爵府的那点作用还在意,便随口答应了。
三日后,皇家寺院香火鼎盛,戒备森严。安阳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贵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举止优雅。
乌行雪穿着一身卢氏特意为她准备的、略显俗艳的锦缎衣裙,跟在队伍末尾,低眉顺眼,心中却觉得无聊至极。
她低头悄悄自己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卢氏和尤疏月的算计,她岂会不知?让她来,无非是想让她出错。
哎,这样的计两她不知道已经见过多少次如今甚至连防都懒得防了。
果然,在寺院后花园赏玩时,尤疏月的女儿迟南卿“不小心”撞了乌行雪一下,力道不大,却恰好将她推向一旁正在观赏一株名贵兰花的安阳公主。
由于早有防备,刚才她那点拙劣的演技在乌行雪眼中无限放慢,但她并没有躲避,只是任由她自作聪明。
“哎呀!”
迟南卿惊呼一声,一旁的人都被这里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来,瞧见乌行雪靠近安阳公主可却被推倒,众女皆是一惊。
眼看她就要撞到公主身上,这若是撞实了,惊扰凤驾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乌行雪嘴角带着极淡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粉芒。
她脚下看似踉跄,实则巧妙地运用了狐族的身法,腰肢如同弱柳扶风般轻轻一折,不仅稳住了身形,还顺势将旁边一个端着茶盏的小宫女轻轻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