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由于声音很响,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破碎的茶盏吸引过去。
而乌行雪则已经装作惊魂未定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民女该死!民女脚下不稳,险些冲撞公主凤驾!请公主恕罪!”
安阳公主被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吓了一跳,皱起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乌行雪,又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迟南卿和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年纪小,但不傻,刚才那一下,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此计谋她在宫中见多了,好像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
公主不悦地环视了她们几个,厉声问道。
迟南卿吓得赶紧跪下:
“公主恕罪!是……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四妹妹……”
乌行雪连忙抬头,眼中含泪,却语气诚恳地替迟南卿开脱:
“不关南卿姐姐的事!是臣女自己没站稳,还连累宫女姐姐打翻了茶盏……都是臣女的错!”
听到这番话,迟南卿震惊不已,这不是她本来要说的词吗?但此刻她已经先说出口,她只能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算了算了,起来吧,下次小心点。”
安阳公主摆了摆手,虽说心中烦躁,但更多注意力在之后的宴会上,于是没再追究。
卢氏和尤疏月估计也没想到安排的第一波算计,就这样被乌行雪巧妙地化解了。两人在不远处看台上看似慢悠悠喝茶看着,实际上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真是好命!又让这小贱蹄子给躲过一劫!你也真是的,在府中再三给我保证,但结果呢!你那女儿真是蠢,就连一个九岁的小姑娘都弄不过!”
尤疏月知道卢霜乔此刻心情不好,她不敢忤逆卢霜乔,连连说是,眼珠子一转,说道:
“夫人您别急,这只是一个开胃小菜,妾身准备的真正的杀招,在后面呢。”
上香仪式结束后,公主銮驾启程回宫。
行至一处相对狭窄的林间道路时,不知为何,拉銮驾的骏马突然受了惊,发出一声嘶鸣,猛地扬起前蹄,挣脱了部分控制,拖着华丽的马车朝着路旁的山坡冲去!
“保护公主!”
“马惊了!快拦住它!”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谁能想过一个简单的宴会会有这么多麻烦?那么多侍卫们慌忙上前,但受惊的马匹力大无穷,一时间竟难以制服。
马车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倾覆!
车内的安阳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可是一旁的丫鬟和侍女个个急得手足无措,这马威力这么大,哪怕是想要保护殿下,她们此刻上去也是送死。
就在这危急关头,乌行雪看准了时机立马出现。
她一直暗中警惕,此刻见机会来了赶忙毫不犹豫地出手。
乌行雪就知道她们还要出招,但从前卢霜乔那些蹩脚的招式,全都成了她的垫脚石。
她不能暴露法术,但她可以运用灵力当做内力,迅速提升敏捷和力量,因此她已经提前把灵力四散。
看着失控的马车,乌行雪一个箭步冲上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狂奔的马蹄,双手猛地抓住车厢边缘,脚下用力一蹬。
一股巧劲送出,原本即将侧翻的马车被她硬生生扳回了一些角度,减缓了冲势,同时,她对着吓傻的车夫大喊:
“拉紧缰绳!往左!”
车夫此刻已经被吓懵了,哪里还有什么自主意识,听到有人指挥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下意识地照做。
就这么一阻一缓之间,周围的侍卫终于一拥而上,合力制服了惊马。
马车停稳,安阳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惊魂未定地走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因为用力而脸色微红、发髻有些散乱的乌行雪。
“刚才是你……”
公主惊讶地看着她。这个不就是刚才在花园里笨手笨脚的小姑娘么。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和勇气?
她看着乌行雪的眼神逐渐由震惊变为欣赏。其实她也参加过别的宴会,听说过这个四妹妹。
这是昭武侯府新收的义女,说是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故而永宁伯再三推荐。
如今瞧着她此刻帮了忙却不卑不亢的样子,刚才又天生神力,看来传闻不虚,这姑娘不简单。
乌行雪冷静下来之后行礼,语气平静:
“臣女只是情急之下,胡乱出手,年少时臣女曾学过一些马术,又吃过很多苦,故而力气大了些,公主没事就好。”
安阳公主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复杂。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救援,可不是“胡乱出手”能解释的。这女孩,不简单。
“我瞧着你面生,最近京城新来的……你是昭武侯的义女吗?”
公主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臣女迟怀诗,家父是昭武侯。”
乌行雪恭敬回答。虽说从前的名字叫温怀诗,可此刻住在昭武侯府,若是不改口名字,她便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昭武侯府……迟怀诗……”
安阳公主记下了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走了两步拉起了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很好,今日多亏了你。回头本宫自有赏赐。”
尤疏月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想借刀杀人,让乌行雪冲撞公主被治罪,却没成想,阴差阳错,反倒让她成了公主的救命恩人?
这两次计谋全都失败,一切转变之迅速,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一旁的一群侍卫都拦不了的马车,她一个九岁姑娘做到了?哪怕是再天生神力,她也不相信啊!
这姑娘实在太邪门了,此刻她虽然有恨,但更多的是害怕。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卢氏逐渐变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主母……”
“你给我闭嘴。”
卢霜乔转头看她,眼神简直阴毒的要滴出水来,尤疏月吓得连呼吸都乱了,赶忙道歉道:
“妾身真不知道她竟有如此蛮力……”
卢霜乔此刻却反常地没有怪她,说道:
“算了,我也没想到,这姑娘竟有如此多的手段。既如此明的不好下手,那以后便来暗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