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扎得南风耳朵疼。
她看着顾西洲陷在泥里的脸，看着他胸口微弱的起伏，看着他身上那些带着脚印的伤…
看着他为了护她而落得如此境地，却被这群蛆虫如此侮辱……
心里头那股火“噌”地就起来了，跟憋了万年的火山似的，恨不得把这破庙炸了！
冲上去！
撕了他们！
把这些杂碎的骨头一根根敲断！
让他们也尝尝被踩进泥里的滋味！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肚子里突然跟有冰蛇钻似的，猛地一抽！
“唔……”
南风疼得弯下腰，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后背。
那是“毙命散”的寒气，像条绳子似的勒着她的五脏六腑。
杀了他们？
是痛快了，可白虎宗的人能饶了她？
西洲怎么办？
他上次强行用重瞳，身子虚得跟风中残烛似的，她要是死了，谁来护着他？
谁来给他续命？
不能……绝不能让他有事……他的命在我手里攥着呢……必须让他活……
南风死死咬着嘴唇，血珠子顺着嘴角往下滴，嘴里一股子腥甜。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那股子要烧起来的火压下去，把到了嗓子眼的血咽回去。
她低下头，头发散下来遮住脸，遮住那双快冒火的眼睛。
忍！
为了西洲能活，别说忍这些，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跳！
“放……放开他……”
她声音干得像砂纸磨石头，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快不行了……”
她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拉顾西洲，手指头抖得跟筛糠似的，指尖离他沾满污泥的衣角还有寸许距离。
可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反倒让那白虎宗弟子眼睛更亮了，跟饿狼见了血食似的，邪笑了一声。
“哦？放了他？”
那人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黏糊糊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戏谑，“凭什么啊？本仙师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他往前挪了两步，那股子筑合期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压来，眼神跟黏在南风身上似的，从她沾着泥的脸滑到脖颈，再到起伏的胸口，笑得不怀好意：
“不过嘛……”
他伸出手，那只刚摸过顾西洲脸上污泥的手，油腻腻、带着股馊味，直接就往南风脸上凑：
“你要是肯好好伺候本仙师，把爷哄舒坦了，这事啊……倒也不是不能商量。爷一高兴，赏这瞎子个痛快也成，省得他在这儿活受罪，你说是不是？”
那只手！碰我？！
用这碰过西洲脸上污泥、沾着屎尿的手碰我？！
南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把头偏开，浑身抖得更厉害了，牙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
这一下，那白虎宗弟子脸上的假笑一下子僵住，瞬间化为狰狞。
他猛地收回手，眼中凶光毕露，抬脚就狠狠往顾西洲的肚子上踹去！
“呃啊……”
顾西洲毫无生气的身体猛地弓起来，像只被煮熟的虾，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濒死的闷哼，嘴角又沁出些粘稠的黑血，在污泥中晕开。
“瞎子！醒醒！给我睁开你那没用的狗眼看看！”
白虎宗弟子狞笑着，脚还故意碾在顾西洲的小腿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你拼了老命护着的女人，现在归本仙师了！你这种废物，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活着就是丢人现眼！不如死了干净！你这小娘子，爷会替你‘好好照顾’的，保管让她欲仙欲死，彻底忘了你是谁，哈哈哈！”
“仙师威武！”
村长拍着大腿狂笑，唾沫横飞，“这瞎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早该去阎王殿报道了！”
“小娘子，听见没？仙师这是抬举你！”
瘦猴村民尖声叫道，“跟着瞎子喝西北风，哪有跟着仙师吃香喝辣，被仙师‘照顾’来得快活？”
“仙师享用完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麻子脸搓着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也让哥几个沾沾仙气儿，尝尝这能让瞎子拼命的小娘们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那些污言秽语跟臭水沟里翻腾的脏水似的，劈头盖脸地泼过来。
尤其是那句“护不住”，像烧红的烙铁，带着倒刺，狠狠地烫穿了南风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忍耐！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
顾西洲为了她，浑身浴血、一次次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他一个人坐在破庙角落里，沉默得像块石头，只有偶尔望向她时才有一丝活气的样子；
他强行催动重瞳时，眼中闪过那抹暗金色、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火光；
他倒下时，身下那摊刺目得让她心碎的鲜血……还有现在，现在！
他被踩在肮脏的烂泥里，像块破布、像只蝼蚁、像块任人践踏的烂肉！
被这群蛆虫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着他用命守护的心意，侮辱着他仅存的那点尊严！
为了让他活，她什么都能忍！
她能在腾龙宗山门外跪三天三夜，膝盖磨得见骨；
她能毫不犹豫喝下那穿肠蚀骨的“毙命散”，忍受每日寒毒噬心的痛苦；
她能答应去给那个老畜生的儿子做妾，只要能换来一点能陪着他的时间；
她能受这世间所有的罪，所有的屈辱！
但是——
她绝不能忍！
绝不能看着他们这么糟践他最后一点作为人的尊严！
绝不能让他们这么侮辱他用命护着她的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绝不能让他们把他当成可以随意踩死、随意侮辱的虫子！
尊严……那是他最后一点东西了……那是支撑他在这地狱里活着的最后一点念想了……你们这群畜生，也配碰？！！！
忍无可忍！
就不必再忍了！
“轰——！！！”
肚子里那股“毙命散”蚀骨的寒气，像是被这滔天的怒火和屈辱彻底点燃、引爆了！
一股又冷又狠、狂暴到极点的力量猛地炸开！那不是温暖的热流，而是万载玄冰被点燃后的极致冰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