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中山装，清清爽爽、步伐沉稳地走进轧钢厂食堂后厨时，原本嘈杂忙碌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帮厨的大妈们张大了嘴，揉面的小伙子忘了手上的动作，刘岚更加是满目含春的看着朱由校，连正在训斥徒弟切菜不匀的班长都忘了下半句话。
这……这还是那个整天油渍颓废、嘻嘻哈哈的傻柱？
这板正的模样，这沉静的气度，简直跟下来视察工作的干部一样！
马华和胖子更是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
“师……师傅？”马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几乎不敢认。
朱由校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仿佛没看到众人的惊诧，只平静地吩咐道：“都愣着做什么？准备开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众人如梦初醒，立刻又忙活起来，只是眼神还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瞟。
后厨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以往那种喧闹随意荡然无存，多了几分井然有序的紧张感。
朱由校迅速进入了状态。
他特意系上一条干净的围裙，开始指挥备餐。
对于中午的大锅菜，他并没有像昨天那样亲力亲为，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马华和胖子操作。
“火候过了，白菜易熟，需旺火快炒，方能保持脆嫩。”
“花椒应先焙香，再碾碎，香气方能彻底释放。”
“勾芡要薄而匀，似有若无为佳。”
他言简意赅地点拨着，将系统灌输的川菜技巧和何雨柱本身的肌肉记忆融合后，提炼出最关键的要领，慢慢教给两个徒弟。
马华和胖子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师傅今天教的东西格外透彻，受益匪浅。
而朱由校的主要精力，则放在了为中午厂领导小灶准备的菜肴上。
李副厂长特意交代了今天有重要客人，他自然明白这关乎他获取木材的计划。
他挑选食材、调配料汁、掌控火候，每一个步骤都极其专注和精准，仿佛手中处理的不是普通食材，而是关乎军国大事的重要物资。
中午，小厨房里飘出的诱人香气比昨日更加浓郁霸道。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端进包间，很快，里面便传来了领导们毫不吝啬的赞叹和酒杯碰撞的欢快声。
然而，朱由校却是对包间里的赞誉充耳不闻。
只见他解下围裙，洗了手，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仿佛完成了一项再平常不过的任务。
他走到正在擦汗的马华和胖子面前，看着这两个还算得用的“学徒”，问出了一个让两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马华，胖子，你们会维修房屋吗？”
马华正沉浸在师傅高超厨艺带来的震撼中，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地回答：“啊？修……修房子？会啊！师傅，咱院里谁家房子漏雨、门窗坏了，不都是自己捣鼓或者互相帮衬着弄吗？简单的泥瓦活、木工活都会点儿。您是要修房子？”
胖子也凑过来，拍着胸脯道：“没错师傅！别的不敢说，力气咱有！您吩咐就行！”
朱由校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决定性的意味：“嗯。我家的房子太破旧了，床榻家具亦不堪使用，需得好好维修整治一番。”
马华一听，立刻打包票：“那简单！回头我和胖子下了班就去帮您弄！就是……”
他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就是这修房子得用材料啊，砖瓦、木头、灰浆什么的，现在这些东西可不好搞，都得凭计划……”
“材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朱由校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想到了中午包间里那位木材厂的厂长，想到了李副厂长的承诺。
获取材料，于他而言，不过是达成另一项“交易”的筹码。
马华和胖子看着师傅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再联想到他近日来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顿时把疑虑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这位师傅，自从“病”了一场后，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成！师傅，只要有材料，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朱由校微微颔首，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食堂的墙壁，落在了那座破败的四合院东厢房上。
改善居所，这是他融入这个时代、为自己争取一方舒适天地的第一步。
而这一步，正在他的谋划下，稳步展开。
……
午后的阳光透过食堂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灶的宾客们早已心满意足地离去，后厨的忙碌暂告一段落。
就在这时，李副厂长满面红光，打着饱嗝，意气风发地踱进了食堂后厨。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烟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笑容。
“何师傅！何雨柱同志！”
他人还没到，洪亮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引得后厨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他大步走到正在擦拭灶台的朱由校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朱由校微微蹙眉。
“好！好啊！今天你这顿饭，可是给我们轧钢厂挣了大脸了！”李副厂长声音洪亮，恨不得让全食堂的人都听见，“汪厂长，就红星木材厂那位，吃得是赞不绝口！直问我是从哪儿请来的大师傅！还有机械厂的老刘，说比他们厂招待所的老师傅手艺还地道！”
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你是没看见，那几个家伙羡慕的眼神！哈哈哈！何师傅，干得漂亮！以后厂里有什么重要的接待任务，可就全指望你了！”
朱由校面色平静地听着，对于这番热情的夸赞，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待李副厂长话音稍歇，朱由校便看似随意地，如同提起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般开口：“厂长满意便好。只是……昨日提及维修房屋所需砖瓦木料之事，不知……”
他话未说完，正在兴头上的李副厂长便猛地一挥手，极其豪爽地打断了他：“嗐！我当多大点事呢！包在我身上！”
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酒意和得意让他此刻的承诺显得格外有力：“不就是点修房子的材料吗？没问题！下午！就今天下午！我亲自跟后勤处打招呼，让他们直接从厂里的维修物资里给你批一批出来，给你送四合院里去！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这对于普通工人来说难如登天的计划外物资，在他口中仿佛就是一句话的事。
朱由校闻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缓缓牵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他不太熟练地、略显僵硬地朝着李副厂长点了点头，用一种清晰而郑重的语气说道：“如此，便多谢厂长了。”
这抹难得的微笑，虽然浅淡，却仿佛破开乌云的阳光，让他那张平日里不是混不吝就是冷冰冰的脸，瞬间显得生动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种让人受宠若惊的诚恳意味。
李副厂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和微笑弄得一愣，心里那点因为酒劲和面子而放出的豪言，此刻似乎也变得更加实在了些。
他哈哈一笑，又用力拍了拍朱由校的胳膊：“谢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好好干，厂里绝不会亏待你！”
说完，他志得意满地背着手，哼着小调离开了食堂，仿佛已经看到了下次招待客人时，同僚们更加羡慕的目光。
朱由校目送他离开，脸上的那丝笑意慢慢敛去，但眼神中却多了一分满意。
材料问题如此轻易地解决，远比他预想的顺利。
他转过身，继续擦拭着那口光可鉴人的大铁锅，心中已经开始规划如何改造那间破旧的房屋。
而这一切，落在食堂其他员工眼里，更是增添了无数谈资和猜测……
“傻柱”不仅用一顿饭征服了领导，居然还能让铁公鸡拔毛，批下计划外的维修材料？
这本事，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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