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稻田褪去了夏日的青葱,被秋阳染成一片浩瀚而沉静的金色海洋。稻穗饱满低垂,谦卑地弯成一把把金色的钩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而扎实的光芒,那是土地最诚实的馈赠。
钱小悦爸爸一大早就起来了,他有一个习惯,每天早晨5点多就起床了,然后就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一年360天天天如此,所以我们早晨睡的正香的时候,最讨厌他在院里大喊大叫大骂了,他看到没人起床就骂的更厉害,骂我们怎么这么懒。尤其现在是秋收农忙季节,钱小悦爸爸更是骂的来劲儿,因为地里的水稻还等着收割,他把我们一个一个都骂醒以后,然后就带着妈妈,弟弟,妹妹出门了,我就留在家里买菜做饭。
我骑着妈妈收破烂来的自行车去镇上买菜,有豆芽,那是爸爸最爱吃的菜,也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菜,还有肉,豆腐,这几种菜是爸爸经常买的,他每次都是写好一个菜单,让我照着菜单买,家里有自己种的蔬菜,豆角,茄子,丝瓜,辣椒,空心菜等等,所以只需要买些肉菜就可以了。秋收季节又忙又累,所以伙食得好点,我买完菜后回到家开始点炉子,因为用的是煤球,就是有孔,首先得用火柴把稻草点着,或者烧松叶好烧一点,再煤球上浇上煤油,以前没有电灯,都用煤油灯,等火烧旺了慢慢的煤球也就点着了,然后再放另一个煤球进去,这样一天的做饭就用这个炉子,不做饭的时候里面就煮猪食,小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猪拔草,剁草,然后把草洗干净,放到锅里煮,煮熟以后再用糠(水稻外表那层皮碾碎),和刚才的锅里煮的草一起拌给猪吃,我奶奶说日本人来我们村的时候,饥荒,那时候没米饭吃,大家都吃糠,连糠都没得吃的时候,就是吃刚才猪吃的那种草,爷爷和爸爸有严重的胃病,就是吃这些再加上没得吃得的,每次奶奶讲日本人来村的故事都是带着深深的恐惧……
等我把早饭做好后,在地里劳作的爸妈,弟弟妹妹都回来吃饭了,弟弟干活卖力,踏实,爸爸干活就负责骂,妹妹干活就负责哭,所以一般他们四人干活就只有妈妈和弟弟是主干,爸爸和妹妹是配合,吃完饭我跟着他们接着干,首先得的用镰刀割水稻,镰刀很锋利,记得我有一次割水稻把小腿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流着鲜红鲜红的血,爸爸就在我旁边都没有看到,我也没有告诉他直接跑回家往伤口撒了一些锅灰,再后来伤口那儿就有一层黑色怎么也褪不去……爸爸回家后跟妈妈说我那天偷懒不干活还生气回家了,从小爸爸就不太会关爱孩子。
然后再把水稻放到收割机上面打禾(就是水稻竿和水稻分离),分离完以后再用袋子或者箩筐装回家爆晒,这一袋一袋沉甸甸的谷子很重,得100多斤,每次都是用板车,要不就是扁担挑,一般来说这种累活都是妈妈干,因为爸爸从小有胃病还做了胃出血手术,干不了重活,爸爸比妈妈大8岁,妈妈小时候的伙食好一些,所以身体也强壮一些,家里只要脏活累活都是妈妈干,妈妈也习惯了自己一人慢慢的干,小时候不理解爸爸的行为,等我现在长大了为人母亲,而且我也继承了爸爸的胃病才知道,有胃病的人真的干不了累活,只要累着自己就上气不接下气,喘不过气来……
正当我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村民过来告诉爸爸,爷爷没了,当时我一听眼泪霎那就流出来了,爷爷这是带着多少委屈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前就没有享过福,而且走之前家里仅存的半间房还被烧了,顿时我们就都放下手里的活,向爷爷家(已经烧完的房子,还剩一点没烧,爷爷奶奶就简单的搭了床住进去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