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的暗流，如同机油下的齿轮，无声却又致命地转动着。
而在几十里外的四合院，另一场风暴也在悄然酝酿。
秋风卷着落叶，在院子里打着旋儿，气氛萧瑟得有些压抑。家家户户的窗户后面，都藏着一双双观望的眼睛。
院里管事大爷的选举，近在眼前。
这块肥肉，易中海觊觎已久。他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筹码，一个能压倒一切闲言碎语，能让他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的筹码。
夜深人静时，易中海坐在自家八仙桌前，指节一下下地敲着桌面，双眼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算计的光。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一张牌。
一张他藏了许久，自认为能定乾坤的王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易中海就换上了一身最体面的蓝色工装，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精神抖擞地直奔街道办。
面对街道办的干事，他唾沫横飞，言辞恳切，将自己和整个四合院描绘成了响应号召、品德高尚的先进典范。
“我们院儿，都是轧钢厂的先进工人，觉悟高！我们愿意发扬风格，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照顾孤寡老人！”
他的一番“努力”表演，效果显著。
他成功了。
他将一个无人赡养、背景成谜，却顶着“烈士家属”光环的聋老太，从街道办的档案里“请”了出来。
傍晚时分，一辆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地进了院子，车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身旁是两个简陋的包裹。
全院的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
当晚，易中海召开了全院大会。
他特意让人在院子中央挂了一盏一百瓦的大灯泡，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也让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所遁形。
易中海背着手，站在灯下，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威严。
他摆出了一副德高望重的架势。
“街坊们，今天请大家来，是宣布一件大事！”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力量。
他侧过身，一把拉过身边那个拄着拐杖、满脸褶子堆叠在一起，眼神浑浊的老太太。
“这位，是陈大娘，是咱们的英雄家属！”
“英雄家属”四个字，他咬得极重，仿佛这四个字本身就带着万钧之力。
院子里响起一阵微不可查的骚动，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陌生的老太太身上。
易中海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继续朗声说道。
“她老人家无儿无女，孤苦伶仃。我们作为邻居，作为新时代的工人，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她！”
他高举着“尊敬老人、照顾英雄家属”的旗帜，话语里充满了道德的压迫感。
他甚至没有给大家任何提问或反对的机会，直接宣布了结果。
“我已经和街道办说好了，陈大娘以后就住在后院那间空屋里。这是我们整个大院的光荣！”
他用“光荣”二字，强行让所有人接受了这个事实。
随即，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意有所指地定格在了坐在自家门口，神色淡然的江毅身上。
不只是江毅，还有院里所有和他一样，不怎么听话的年轻人。
“以后，陈大娘就是咱们全院人的老祖宗。”
“谁家做了点好吃的，别忘了给老人家送一碗。年轻人精力旺盛，更要多担待，多孝敬！”
“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我们工人阶级先进性的体现！”
好一招道德绑架！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冠冕堂皇。
谁敢说个“不”字，谁就是不尊重英雄，谁就是没有道德，谁就是思想落后！
他这是要用这个聋老太，给自己立起一座“尊老敬贤”的光辉牌坊。
同时，更是要用这个道德的制高点，来死死压制住江毅这些胆敢挑战他权威的“后辈”！
他要让江毅明白，在这个院子里，他易中海，永远是规矩的制定者。
江毅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背靠着门框，双手环胸。
他静静地看着院子中央，看着易中海唾沫横飞的表演，看着邻居们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着那个被当成工具的聋老太。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和嘲弄。
请神容易送神难。
易中海，你以为你请回来的是一张王牌，一个能帮你掌控全局的棋子？
你错了。
江毅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位“老祖宗”身上。
日后，她怕是要成为你易中海，挥之不去的最大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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