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的计策,环环相扣,其心可诛。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完全爬上屋檐,四合院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煤烟味儿。
李慧兰的身影穿过前院,手里用红纸包着的东西,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扎眼。她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中院贾家的门前,抬手敲了敲。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贾张氏探出个脑袋,睡眼惺忪,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烦。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李慧兰手里的那包红糖上时,脸上的褶子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哟,是慧兰啊,快进屋,快进屋!”
她一把抓住李慧兰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怕她跑了,不由分说就往屋里拽。
两人在炕沿边坐下,贾张氏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包红糖。
李慧兰将红糖往桌上一放,顺势拉住贾张氏那只粗糙的手,满脸热络地嘘寒问暖,把贾张氏的身体状况、最近的吃喝拉撒问了个遍,直把贾张氏捧得眉开眼笑。
眼看时机成熟,李慧兰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随意起来。
“嫂子,我看东旭这孩子,真是越长越精神了。人老实本分,现在又在厂里拜了个好师父,这往后的前途,那可是亮堂堂的。就是……”
她故意拖长了音,吊足了贾张氏的胃口。
“就是身边啊,是不是该有个人热汤热水地照顾着了?”
这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了贾张氏的心坎上。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委屈和算计。
“谁说不是呢。可现在这年头,想娶个媳妇进门,彩礼、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哪样不得花大钱?我们家这情况,孤儿寡母的,我就是把骨头砸碎了卖,也凑不齐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李慧兰的表情。
李慧兰立刻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神情,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像是要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嫂子,你先别愁。我这儿啊,倒是有个顶好顶好的人选。”
她抛出了精心准备的诱饵。
“我娘家那边,有个拐了七八个弯的远房侄女,叫秦淮茹。嫂子我跟你说,那姑娘的长相,别说咱们这片儿,就是放眼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第二个来!人也勤快,手脚麻利,什么活儿都能干。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慧兰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关键是她家里穷,兄弟姐妹多,就想给她在城里找个好人家,落个户口,一分钱彩礼都不要!”
一分钱彩礼都不要!
这七个字,仿佛带着万钧之力,轰然一声,砸开了贾张氏心中所有紧锁的防线。
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浑浊的眼珠子里迸发出一种贪婪的光。
在她飞速转动的脑子里,这哪里是娶儿媳妇?
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白捡一个年轻力壮的大活人回来!
一个不要钱,还能洗衣做饭、伺候自己、给贾家传宗接代的全能劳力!
“真……真有这么好的事?”
贾张氏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唾沫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
“嫂子,你看我李慧兰是那种说谎的人吗?”
李慧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您要是点头,我这个周末就带人过来,让你们亲眼瞧瞧!保准错不了!”
“同意!我当然同意!”
贾张氏一拍大腿,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嘴巴咧开,几乎能看到后槽牙。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
四合院里的人们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李慧兰领着一个年轻姑娘,从月亮门走了进来。
一瞬间,院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下棋的老头停住了手,纳鞋底的大妈放下了针线,就连追逐打闹的孩子们也愣在了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姑娘牢牢吸引。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褂子,上面还带着几个针脚细密的补丁,虽然朴素,却透着一股干净利落。
一张无可挑剔的瓜子脸,眉眼如画,尤其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带着几分对陌生环境的怯意和对未来的憧憬。
皮肤白皙得不像个乡下姑娘,身段窈窕,走起路来,自有一股风韵。
她就像一朵悄然绽放在田埂间的野花,带着泥土的芬芳和不染尘埃的清丽。
正在前院看报纸的江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惊动,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也不由得停顿了片刻。
秦淮茹。
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贾家的窗户后面,贾东旭的一双眼睛早就看直了。
当秦淮茹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烫得吓人,一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相亲的地点,就设在拥挤昏暗的贾家。
秦淮茹被李慧兰推进屋,拘谨地站在地中间。
贾张氏从炕上下来,背着手,像个审视货物的买家,围着秦淮茹转了两圈。
那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估价和盘算。
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捏住秦淮茹的胳膊,用力地掐了掐,感受着那份紧实的肌肉。
接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又肆无忌惮地滑向秦淮茹的腰身和臀部。
“嗯,看着倒是壮实,屁股也大,应该是个好生养的。”
她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淮茹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贾张氏将她拉到跟前,一连串刻薄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了过来。
“一天能吃几碗饭?”
“家里的针线活都会做吧?衣服破了能自个儿补吗?”
“下地干活是把好手吧?挑水、割麦、喂猪,这些都会干吧?”
那架势,哪里是在挑选儿媳妇。
分明就是在菜市场的牲口棚里,挑拣一头能干活、能下崽、还吃得少的牲口!
秦淮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
从最初的羞红,到难堪的涨红,再到此刻的苍白。
她那双原本盛满憧憬和希望的大眼睛,光芒正在迅速黯淡,被一层屈辱和冰冷所覆盖。
她看着眼前这个唾沫横飞、尖酸刻薄的未来婆婆,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从头到尾只会咧着嘴傻笑,连一句维护的话都不敢说的男人。
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浓浓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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