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西北，祁连山脉深处。
红岩村。
这是一个在地图上需要放大很多倍才能找到的名字。
村子里的土路坑坑洼洼，几十年来，唯一的照明就是各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以及天上的月亮。
半个月前，这里和整个省的非民用区域一样，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那是为了“烛龙”点火，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村里的老兵张振山，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
他坐在自家门槛上，裹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抽着旱烟。
今晚的夜，格外黑，也格外冷。
山风刮过，吹得窗户纸呜呜作响。
突然，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从村口的方向传来。
他疑惑地抬起头。
紧接着，一束光，毫无征兆地在村口那根生了锈的电线杆顶端亮起。
那光芒是纯白色的，刺破了笼罩村庄几十年的黑暗。
张振山愣住了，手里的烟杆掉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根、第三根……
村里那十几根几十年都没亮过的路灯，在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
光芒驱散了村里所有的阴影，将土路、院墙、甚至是远处山坡的轮廓，都照得清清楚楚。
整个红岩村，亮如白昼。
“亮……亮了……”
张振山的声音在抖，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院子中央，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想要去触摸那从天而降的光。
屋子里，他的老伴也跑了出来，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那盏从未亮过的灯泡，正散发着温暖的光。
“老婆子，快，把那个电暖器……插上！”
张振山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都变了调。
那是几年前儿子从城里带回来的，因为村里电压不稳，用一次跳一次闸，早就被塞到了床底下。
很快，屋子里传来一股暖意。
那台老旧的电暖器，正全力运转着，将温暖的空气送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张振山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那些彻夜通明的路灯，看着家家户户窗户里透出的明亮光芒。
他想起了年轻时在边疆戍边的雪夜，想起了退伍后带着村民们一点点拉起电线的艰难。
那些被黑暗吞噬的夜晚，那些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的记忆，在这一刻，都被这片温暖的光驱散了。
一行热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与此同时，鹰国，马里兰州，米德堡。
国家安全局（NSA）总部，全球网络行动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墙上，代表龙国西北区域的一大片网格，颜色从代表“低功耗/瘫痪”的深蓝色，猛地转变为刺眼的深红色。
“警报！T-3区域电网能量指数在十七秒内攀升至峰值以上百分之三百！”
一名分析员高声喊道，“他们的备用电网不可能有这种功率！”
“‘锁定12号’红外光谱图！”
当值的行动主管霍兰德立刻下令。
屏幕中央，卫星图迅速放大。
原本黯淡的区域，此刻烙上了一块巨大的红色印记。
“我的上帝……这种规模的输电，他们的电力多得没处用了吗？”
霍兰德喃喃自语。
“主管，”
另一名分析员急切地转向他，“社交媒体监控系统在同一区域捕捉到高热度视频！关键词：通电，电费。发布源头已定位，一个叫‘红岩村’的地方。”
屏幕上立刻切出一段粗糙的手机视频：明亮如白昼的山村，以及一张“2.3元”的电费单截图。
霍兰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宏观的能量异常数据，和微观的，来自底层的真实影像在此时完美拼接。
他喉咙发干，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龙国又有新动作了。
“立刻打包数据，加密等级‘普罗米修斯’，发给国务院和五角大楼！”
霍兰德此时十分焦急，“通知华尔街的联络官，‘普罗米修斯-2A’，可以启动了！”
“等等，主管！”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中年人开口阻止了他，“我是兰利（中情局总部）过来的本·柯林斯。在没有明确目标性质前，直接启动‘2A’序列，不符合规程。”
柯林斯指着屏幕上的热能图：“这更像是一次偶然的事件，或许是他们的实验失控了。这份电费单，完全可能是为了稳定民心而伪造的宣传品。我们应该先启动舆论战，试探他们的反应，而不是直接在金融市场暴露我们的意图。”
霍兰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柯林斯，你的谨慎在南海已经让我们错失了一次机会。当你的敌人开始展示奇迹的时候，你最好相信那就是奇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断它！执行命令！”
而在千里之外，鹰国弗吉尼亚州。
一家主流新闻电视台的编辑室内，主编卡特正对着加密简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冷笑。
简报内容分为两部分：龙国西北电网恐怖的能量图谱，和那段低价电费视频。
“一个偏远山村的炫耀式通电？配上这见鬼的能量过载图？”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龙国这是黔驴技穷了吗？”
他拿起内线电话：“头条换掉。标题——‘东方巨人的能源豪赌与炫耀式补救’。”
“核心观点：强调龙国因先前的军事冒险导致国家电网濒临崩溃，现不得不制造‘盆景工程’稳定民心，用为一个村庄超额供电的荒诞剧，掩盖其巨大的能源危机。”
“配图，用我们卫星拍的他们大面积停电夜间图，和这份简报里的视频截图、能量图谱做对比。记住，把重点放在‘为了面子，不顾一切’的荒诞感上。”
半小时后，一条带着强烈引导性的新闻，通过鹰国的媒体网络，向全世界扩散。
华尔街，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
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面前的六块显示器上，无数条K线和数据流正在疯狂跳动。
一部加密终端亮起。
【普罗米修斯-2A，启动。】
【目标：龙国能源相关海外资产。】
【指令：执行‘蝰蛇’算法，进行试探性做空，评估其金融防火墙强度。】
男人看完信息，端起桌上的红酒，看着杯中猩红的液体在城市霓虹的映衬下轻轻晃动。
然后，他转身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指令，激活了那个名为“蝰蛇”的高频交易算法。
指令发出。
在全球不同时区的服务器上，数以万计的微小卖单，如同一群无声的蝰蛇，在同一时刻，精准地扑向龙国在海外控股的几家大型能源公司的股票。
这股力量不足以撼动大盘，却能以毫秒级的速度，在最敏感的交易节点上反复撕咬，测试着对方金融体系的防御强度与反应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