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骨头。
苏晚晴蜷在阁楼角落的床垫上,手臂裸露处一道青紫淤痕还未散去,是昨夜傅斯年掐出来的。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她眼底的冷光——那不是恐惧,是蛰伏已久的刀锋。
墙上的画看似一幅城市风景素描,实则密布红蓝标记:期货交易所、离岸账户中转站、关键证人住址……每一笔,都是她用三年屈辱换来的线索。
她盯着地图,指尖轻轻抚过“海晟能源”四个字,瞳孔微缩。
门缝底下传来轻叩声。
林姨端着一碗热粥进来,眼眶发红:“小姐,您何必……每次都忍着?”
苏晚晴没说话,接过粥,指尖却迅速将一张微型存储卡塞进对方鞋底,声音轻得像风:“若我出事,请交给陈律师。一句话都别多说。”
林姨嘴唇颤抖,终究只点了点头,退出去时背影佝偻如秋叶。
楼下皮鞋声骤然逼近,一步一停,像是踩在人心上。
傅斯年回来了。
他推门而入,黑西装沾着雨水,酒气混着冷冽雪松香扑面而来。
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冷笑:“又在画画?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会被你几笔素描骗走心的蠢货?”
他一把捏住她下巴,力道狠厉。
苏晚晴颤着睫毛,眸中泛起水光,声音细若蚊呐:“我没有……我只是怕您不喜欢我了。”
她顺势靠进他怀里,发丝垂落遮住眼神——那一瞬,指尖已悄然滑入他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未拆封的文件。
是“海晟能源”紧急董事会的机密议程。
傅斯年浑然未觉,将她狠狠摔在床上。
怒火、欲望、掌控,交织成一场暴虐的宣泄。
她闭眼承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声未吭。
直到他沉沉睡去。
她赤脚落地,从床底暗格取出微型扫描仪,一页页录入文件内容,加密存入U盘。
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也不像最后一次。
手机屏幕忽地亮起。
一条加密消息弹出:
【苏伯父体检结果稳定,签证已批,三日后启程。】
她盯着那行字,许久,缓缓抬头望向窗外雨幕。
雷声渐远,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转身,从画框后取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贴在唇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爸爸,再等我最后一次。”
然后她低头,指尖抚过抽屉深处——那里静静躺着一袭红裙,裙摆如血,还未染尘。
傅斯年带她出席周宴臣的私人酒会那天,雨还没停。
红裙是他在她床头扔下的,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露背设计近乎羞辱——他知道她最恨这种张扬的暴露,可他偏要她穿,偏要她以这样一副柔弱又顺从的姿态,出现在满堂权贵面前。
“敬酒。”他命令,指尖夹着一张黑卡,在她掌心轻轻一压,“从周宴臣开始。”
苏晚晴低眉顺眼地应了,裙摆如血般拖过大理石地面。
香槟塔折射着冷光,她端杯走近,笑意浅淡得几乎看不见。
宾客们交换了眼神,有人轻笑,有人别开视线。
谁不知道傅斯年圈养了三年的金丝雀?
谁又不知道这只鸟,曾是苏家捧在掌心的明珠?
周宴臣举杯迎上来,笑容温文尔雅,眼神却像刀片刮过她的脊背。
“苏小姐,好久不见。”他语气亲昵,实则试探。
苏晚晴微微低头,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颊,袖口微动,一缕银光悄无声息掠过——微型摄像头启动,正对角落阴影处那位穿着深灰西装、与周宴臣低声交谈的证监会官员。
她倒酒,手腕一颤,香槟泼洒而出,精准淋在周宴臣袖口。
“啊……对不起!”她慌忙抽出丝巾去擦,指尖却借着布料遮掩,一枚薄如蝉翼的窃听贴片已滑进他西装内衬夹层。
周宴臣皱眉后退,语气依旧温和:“没关系,小意外罢了。”
她退开时脚步踉跄,仿佛真被吓到,却在转身刹那,眼底掠过一丝冰刃般的冷意。
回程车上,傅斯年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呼吸一滞。
“你最好记住你是谁。”他贴在她耳边,声音低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演戏。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在我眼皮底下,你连呼吸都得经我允许。”
苏晚晴睁大眼,泪水瞬间涌上,颤着唇点头:“我……我只是想让您高兴……”
她靠在他肩上,像只受惊的猫,心底却冷笑如刀——周宴臣恨你吞了他主导的新能源项目,八千万股份说没就没。
你当他是兄弟,他当你是猎物。
而她,不过是把那根早已埋下的引线,轻轻拨正了方向。
三天后,她以祭母为由,求他放她去旧宅。
傅斯年沉默良久,竟破例点头。
废弃的苏宅荒草丛生,她焚香跪拜,泪流满面。
司机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监控画面里,只有她烧纸、叩首、哭到几乎晕厥。
没人看见,她烧掉的最后一张黄纸上,隐形墨水悄然浮现一行数字:D日7。
也没人发现,书房地板夹层中,那台卫星发信器已完成数据上传,坐标锁定境外加密服务器。
当晚,陈律师在街角“偶遇”崩溃扑来的她,心软扶住。
那一抱,不过三秒,一枚存储卡已转入他大衣内袋。
而此刻,周宴臣正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上苏晚晴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
目光停在每月固定一笔跨境汇款——收款方:国际金融诈骗调查小组。
他缓缓靠向椅背,眯起眼,拨通一个从未拨过的匿名号码。
“我想谈谈,”他低声道,“傅斯年的‘宠物’。”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传来一声轻笑。
周宴臣挂断,望向窗外夜色,嘴角微扬。
风暴,才刚开始。
傅斯年最近看她的眼神,像刀子,一寸寸刮过她的皮肤。
苏晚晴知道,他起了疑心。
那些深夜翻她手机的动作越来越频繁,甚至会在她洗澡时检查她的通话记录。
但她不躲、不怒、不哭,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轻声说:“你怕我走吗?我哪儿都不去,我只有你了。”
三天后,她捧着两部银白色的新手机回来,指尖微颤地递给他一部:“我特意选的加密情侣机……听说,连国家安全部都破解不了。”她笑得像朵被雨淋湿的白山茶,“以后,我的一切都在这里面,你想看就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