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久之后。
他的身形,再一次,如同一个被删除的错误数据。
闪烁了一下。
然后,彻底消失。
这一次。
他再也没有出现。
光幕的视角,开始在整个宇宙中飞速切换。
基金会的探测器,在每一个维度,每一个时空象限,疯狂地扫描。
但结果,都是一样。
无法追踪。
无法定位。
无法感知。
他,就像一滴融入了大海的水珠。
彻底消失了。
仿佛他之前的出现,那场毁灭性的风暴,那道吞噬概念的白光,都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
光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片深邃的,冰冷的宇宙星空。
然后,缓缓变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段影像已经结束的时候。
画面,再一次亮起。
但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任何现实的景象。
而是一个……充满了复古科技感的电脑终端界面。
黑色的背景。
闪烁着绿色光标的命令行。
界面的左上角,有着一个由三个内向箭头组成的,圆形Logo。
【基金会】
而在Logo的下方,有一行小字。
【Secure.Contain.Protect.】
【控制.收容.保护.】
这个界面,显得无比的简洁,也无比的森严。
突然。
终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电子合成的提示音。
“嘀。”
一行新的信息,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它就那么突兀地弹了出来。
仿佛,是凭空生成的一般。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电脑。
这是「基金会监督者议会」的,最高安全级别的服务器终端。
它采用物理隔绝,与外界的一切网络都彻底断开。
理论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将信息,在不经过物理接触的情况下,发送到这个终端上。
但现在。
一条信息,就这么出现了。
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条信息的标题。
只见那标题,由一行简洁,却又带着无上权限与机密等级的文字构成。
【信息标题:】
【仅限,监督者访问….】
光幕的画面,死寂一片。
那充满了复古科技感的终端界面,静静地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黑色的背景。
闪烁的绿色光标。
如同来自上个世纪的古老遗物,却承载着这个宇宙最高的机密。
【基金会监督者议会】。
这几个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无法撼动的秩序。
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绝对掌控。
然而现在,这份掌控,这份秩序,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那条凭空出现的信息,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屏幕中央。
【信息标题:】
【仅限,监督者访问….】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所有知情者的心脏上。
这不仅仅是一条信息。
这是对基金会“控制”理念的终极挑衅。
这是对物理隔绝原则的无情嘲讽。
光幕的视角,缓缓拉远。
画面中,出现了一张巨大,冰冷的金属长桌。
长桌周围,坐着十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他们的面容被某种无法理解的技术所遮蔽,只能看到一个个笼罩在阴影中的轮廓。
他们是O5议会。
是这个宇宙中,真正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十三位监督者。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只有那终端屏幕上,绿色的光标,在一明一暗地闪烁。
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终于。
一只手,缓缓地从阴影中伸出。
那是一只苍老的手。
皮肤上布满了褶皱与斑点,却稳定得不带一丝颤抖。
每一个关节,都透着一股久经岁月的沉淀与力量。
这只手,属于O5-1。
议会的首席。
他的手指,慢慢地移动到终端的控制球上。
光幕外,数十亿,数百亿,乃至无数维度的观众,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指尖,轻轻地落在了确认键上。
“咔。”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点击声,在寂静的会议室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画面,瞬间切换。
光幕上,那封来源不明的信件,被点击缓缓展开。
没有想象中的整洁的电子文本。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字迹。
手写的字迹。
通过某种方式,被扫描并呈现在了这台最高机密的终端上。
字迹潦草。
甚至,可以说有些杂乱。
笔画的力道时轻时重,仿佛书写者当时的情绪,也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这种原始而混乱的笔触,与终端那冰冷,精确,充满秩序感的环境,形成了无比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冲突。
下一秒。
信件的内容,清晰地展现在所有存在的眼前。
【你的世界有规则,不能被破坏的物理规则。】
【你将其称为宇宙法则,是你在物理,化学等方面学习的东西。】
【这些法则创造现实的叙事,定义你存在的不变的故事。】
【一旦法则确立,球开始运动,就不能改变。】
仅仅是第一段话。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更高维度的俯瞰感,便透过那潦草的字迹,扑面而来。
它没有威胁。
没有命令。
只是在陈述。
像一个物理学家,在对一群原始人,解释什么是“力”。
O5议会所在的会议室,依旧寂静。
但那凝固的空气,开始剧烈地颤动。
一位监督者的轮廓,微微前倾。
另一位监督者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们的面容依旧模糊。
但那股从阴影中渗透出的,名为“震惊”的情绪,却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们是法则的维护者。
是现实的守门人。
可这封信,却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告诉他们。
你们所维护的一切,你们所守护的一切。
都只是“故事”。
……
凡人世界。
灵界,一片悬浮的仙山之上。
银月一身白衣,呆呆地望着光幕中的那段文字。
她绝美的脸上,血色正在一点点褪去。
“故、故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是能和现实相提并论的东西吗?”
现实,是她经历的无数次生死轮回。
是她修炼的每一个艰难瓶颈。
是她感受到的每一缕真实不虚的灵气。
这一切,怎么可能只是……故事?
“而且,叙事层?”
银月的身体,猛然一震。
一个被她深埋在记忆最深处,不敢去触碰,不敢去细想的词汇,如同魔咒般浮上心头。
她想到了那个超越一切,不断攀升,最终化为无法理解概念的存在。
SCP-3812。
那个,同样与“叙事”紧密相关的,至高神性。
一旁,身着青衫的韩丽,始终沉默不语。
他只是轻轻眯起了双眼,眼底深处,闪烁着比星辰更加深邃的精光。
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个发来信件的家伙。”
“大概率….就是创造了至高神性——Scp-3812的叙事层维度之人。”
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
却让一旁的银月,如坠冰窟。
……
光幕的画面,依旧定格在那封信上。
仿佛是给了所有人一点消化的时间。
然后。
第二段内容,浮现了出来。
【而我,则是写下了你的宇宙法则。】
轰!!!
如果说之前的内容,还只是让人震惊与疑惑。
那么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颗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引爆的核弹。
将他们固有的,一切的认知,炸得粉碎。
连灰尘,都不剩下。
写下了……宇宙法则?
这七个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颠覆整个宇宙的,无法想象的重量。
紧接着。
似乎是怕这些“故事中的人物”无法理解。
信件上,又出现了一行新的,潦草的字迹。
【嗯,或许换一种方法,你能更简单的明白。】
【那便是…】
【我,创造了叙事。】
当最后这六个字出现时。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O5会议室。
“砰!”
一声闷响。
一位监督者,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他身下的合金座椅,因为这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滑出半米,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他笼罩在阴影中的身躯,剧烈地起伏着。
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压制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另一边。
O5-1那只苍老的手,依旧放在控制球上。
但他的指关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创造了叙事。
创造了……故事本身。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所处的世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挣扎与荣耀。
都不过是这位存在,笔下的几行文字。
基金会的理念是什么?
控制。
收容。
保护。
这是一个何等可笑的笑话。
你如何去控制一个作者?
你如何去收容写下你思想的上帝?
你如何去保护一个,随时可能被撕掉的书页?
这一刻。
包括O5成员在内。
诸天万界所有人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意义,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否定了。
……
一人世界。
龙虎山,天师府的后院。
张楚岚正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当看到光幕上那最后一行字时。
他嘴里的草,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不、不是,没开玩笑吧?”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第一次,被一种混杂着惊骇与茫然的神色所取代。
“怎么现在,连叙事层都出来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又是SCP,又是上帝的,现在连作者都亲自下场了?”
他语无伦次地叫嚷着,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巨大恐慌。
一旁,正在闭目养神的诸葛青,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了然。
他瞥了张楚岚一眼,淡淡说道。
“其实你早就想到了,不是吗?”
张楚岚的叫嚷声,戛然而止。
诸葛青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光幕,声音悠远。
“叙事。”
“上帝。”
“故事中的,被创造者。”
“从我们看到那个不断超越自身叙事的SCP-3812开始,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感慨。
“这就是一个循环。”
“一个我们永远无法跳出的,故事的循环。”
……
超神世界。
梅洛天庭。
圣洁而辉煌的大殿中,充满了肃穆的气氛。
神圣凯莎斜倚在她的王座之上,修长的双腿交叠,金色的发丝如同瀑布般垂落。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饶有兴趣的,玩味的笑容。
她盯着光幕,碧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与探究的光芒。
“创造世界吗?”
她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在大殿中回响。
“这倒不难。”
对于她这个级别的神来说,运用暗能量,解算物质,创造一颗生命星球,并非无法完成的伟业。
王座之下。
天使彦一身戎装,手按烈焰之剑,恭敬地垂首而立。
听到凯莎女王的话,她抬起头,美丽的脸上,却写满了凝重。
“女王。”
她的声音,严肃而认真。
“造物不难。”
“可跳脱规则和所谓的‘维度’……”
彦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光幕上那句“我创造了叙事”之上。
“这才是问题的根源!”
是的。
创造一个世界,和创造世界运行的“规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在规则之内行事。
而后者,是制定规则本身。
凯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她当然明白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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