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疯批王爷的白月光替身 > 1/6锁住的门悠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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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神情肃穆的老嬷嬷缓步走入。谢嬷嬷曾是先帝昭阳宫的掌事姑姑,在王府里地位超然,连王爷都要敬她三分。

吴总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嬷嬷曾掌宫中内务,见多识广,”沈惊春微微躬身,“请您评断,这本账,可合规矩?”

谢嬷嬷接过账册,只翻了寥寥数页,便重重合上,沉声道:“不合。宫中旧例,但凡大宗采买,须有三方签押——采办、验收入库、支用,三方画押,方能入账。此账之上,从头到尾,只有吴总管一人的印章。这不叫账房,这叫私库!”

“私库”二字一出,吴总管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猛地推开身前桌椅,竟想夺门而逃!可他快,沈惊春更快。

她一个眼神,一直守在门口的春桃立刻带着两名平日里受尽欺压的粗使婆子堵住了去路。那两个婆子身强力壮,往门前一站,像两尊铁塔。沈惊春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吴总管的心跳上。

“你贪墨王府十年,用银钱打点上下,自认为府中已是你的一言堂,固若金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更带着刻骨的冰冷,“可你忘了,我虽是弃妇,却也是秀才的闺女。我那位前夫君备考科举的三年,他书房里所有的账本,都是我亲手抄录整理的。”

全场死寂,只听得见她清脆如刀的声音。

“他考举那年,开销巨大。我为了给他凑足盘缠,银子都是从‘笔墨杂支’的账目里给抠了出来的。”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众人看着眼前这个素衣女子,眼神里再无轻视,只剩下深深的恐惧。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细如发,又是怎样的一种狠绝!

当日午时,吴总管被革职查办,从他家中搜出的库银、地契、古玩,折合白银足足八万两。

宁王府的老仆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再提起梅园那位,称呼已然变了“那个活算盘”。

黄昏时分,谢嬷嬷亲自送来一盅参汤,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姑娘手段利落,只是,树大招风。”

沈惊春只是浅浅抿了一口茶,不语。

当夜,梅园的灯火亮到三更。

她正核对布匹账目,窗外寒意陡然袭来,一股凌厉的气息让她瞬间停笔。一抬头,心跳漏了一拍。

萧晏,那个将她锁在此处的男人,竟无声无息地立在窗外那棵老梅的横枝上。玄色王袍与夜色融为一体,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沉沉地盯着她。

桌案上摊开的《五年田庄租入总录》。沈惊春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合上了账册,淡然道:“王爷有夜巡的雅兴,不如去查查东边贵妃娘娘赏下的别院,听说那里的守卫,最近换防得有些勤。”

他没有理会她的讥讽,身形一晃,已落在窗前,只隔着一道轩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探究:“你何时学的这些?”

沈惊春抬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平静地答道:“夫君备考三年,我抄了三年账本。一笔一划,都是活命的本事。”

萧晏久久不语,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悄然退入黑暗,只留下一片被内力踩碎的雪痕,印在梅树下的泥土里。

次日,一道无声的命令传遍王府。

沈惊春,正式接管宁王府内务。

她雷厉风行,命春桃重排各院月例,裁撤冗余,填补亏空,又在内务堂外设下一面“月申簿”,供府中下人申诉冤屈。

一时间,那些常年被克扣工钱的浆洗房婢女、灶下杂役,无不感念其恩。

深夜,沈惊春独坐灯下,将从吴总管嘴里撬出来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在纸上“炭行背后牵线人,宫中内侍总管李公公心腹,李全。”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那张挂在墙上、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人名谱上,添上了第九个名字:内侍总管。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墨七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一张纸条被劲风送入窗隙。

沈惊春展开一看,瞳孔微缩。

纸上写着:“王爷昨夜已调换您院中守卫,原属贵妃眼线的四人,今晨皆以‘病退’为由,送出府去。”

她走到烛火前,看着纸条化为灰烬,然后轻轻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她低语:“他以为是锁我于此,却不知……我正借他的刀,修我的路。”

天光破晓,宁王府迎来掌事易主后的第一个清晨。

按照沈惊春立下的新规,今日,是府中下人第一次按新章程领取月例的日子。

各院管事嬷嬷早已领着下人等在内务堂外,气氛却不似往日领月例时的轻松热闹,反而透着一股死水般的寂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旧的规矩被砸碎,新的章程尚未见真章。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堂门,等着那位从梅园里走出来的活算盘,将如何落下她掌权之后的第一颗棋子。

这日清晨,天光乍破,宁王府这座沉寂的庞然大物便在各处涌动的人声中苏醒。

依照梅园传出的新章程,各院的月例银子和份例物资流水般发了下去。

浆洗房的婆子们领到了足额的银丝炭,还有簇新的夹棉冬衣,一个个喜上眉梢;灶下的烧火婢女们也破天荒地拿到了几钱补银,足够给家里添置些食物。

一时间,整个王府下人圈子里,对梅园那位沈姑娘的称颂不绝于耳,都道她心善仁厚,然而,一片祥和之下,暗流已然汹涌。

西跨院专管洒扫的几个婆子,领到月钱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钱袋子轻飘飘的,打开一看,竟比往常少了三成。

管事的李嬷嬷板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训斥:“这个月府里用度紧张,主子们都节俭了,你们这些下人还想拿全份?有得拿就不错了,叽歪什么!”

婆子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揣着那点银子,心里憋着一团火。

与此同时,厨房的大锅里,新送来的粗粮米下锅一煮,一股子霉味便飘了出来。

掌勺的厨娘脸色铁青,这米里分明掺了陈年的霉米,下人吃了轻则闹肚子,重则要生病的!

怨气,如同无形的野草,在王府最底层的角落里疯狂滋生。

而所有矛头,都按照幕后之人的设计,悄然指向了刚刚接管内务的沈惊春。

“姑娘,不好了!”春桃一阵风似的冲进暖阁,语气焦急,“西跨院的月钱被克扣了,厨房的米也出了问题,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您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了他们身上,明面上给好处,暗地里却从别处克扣……”

沈惊春正临窗描着一幅寒梅图,闻言,笔尖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姑娘,您怎么一点不急啊?这分明是有人……,她这是要毁您的名声,让您在府里寸步难行!”春桃急得直跺脚。

直到最后一朵梅花落下,沈惊春才放下笔,吹了吹墨迹,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急什么?鱼儿不咬钩,怎么能把钓鱼的人拽下水。”她转向春桃,眸光清冽如冰,“去,把上个月的《月申簿》原封不动地抄三份,就贴在角门、灶房和马厩最显眼的地方。”

春桃一愣,不明所以。沈惊春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贴上去,再用朱笔在末尾添上一句:凡簿上所录与实发不符者,查实后举报之人赏银二钱。若有知情包庇者,与克扣之人同罪。”

当晚,三处告示栏前,下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那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地列着每个人的姓名、应领的月例数目,以及发放的经手人。

当看到末尾那行鲜红如血的朱笔批注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二钱银子不多,却是王府一个三等丫鬟半个月的月钱,更重要的是,它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撑腰。

次日天还未亮,就有两个西跨院的洒扫婆子,揣着那份告示的抄录本,壮着胆子偷偷摸到了梅园门口。

沈惊春似乎早有预料,竟已穿戴整齐,当着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各院下人的面,亲自核对了账目与她们的月钱。

核实无误后,她一言不发,直接让春桃当场取出四钱银子,赏给了那两个婆子。

银子在晨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也刺痛了某些人的心。

“把西跨院的管事李嬷嬷,带到内务堂。”沈惊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内务堂内,李嬷嬷被两个健壮的婆子押着,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沈姑娘,我来宁王府十多年,府里的规矩我比你懂,不过是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查清楚便是,何必闹这么大阵仗?您一个替……一个姑娘家,刚管事就这么不留情面,怕是不好吧?”

她刻意在“替身”二字上停顿,话里的威胁与嘲讽不加掩饰。

沈惊春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谢嬷嬷。”

一直静立一旁的谢嬷嬷上前一步,躬身道:“姑娘。”

“烦请嬷嬷,将《宫规内务录》第三卷十七条,念给李嬷嬷听听。”

谢嬷嬷面无表情地翻开一本厚厚的册子,朗声念道:“先帝昭阳宫曾有例:凡管事者,克扣下人月例、份例,逾三日未补者,杖二十,贬为贱役,永不叙用。”

李嬷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没想到,沈惊春竟然会翻出这种陈年旧例,这可是宫里的规矩,比王府的家规严苛百倍!

沈惊春放下茶盏,终于正眼看她,目光锐利如刀:“李嬷嬷在王府十几年,想必对这条规矩不陌生。既然知道,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拿王府的家规来搪塞我?”

谢嬷嬷适时点头:“回姑娘,确有此条。王府规制,多沿袭宫中旧例。”

“好。”沈惊春缓缓起身,语气冰冷,“行刑就不必惊动王爷了,就在梅园外。让各院的下人们都看着,让他们知道,这王府里还有没有王法!”她顿了顿,补充道,“打完,直接送去浆洗房,让她搓三个月的衣裳,好好清醒清醒。”

午时鼓响,二十板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李嬷嬷身上。

那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嬷嬷,起初还咬牙硬撑,到后来便只剩下凄厉的哭嚎求饶。

西跨院的众人,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惊春就立在廊下,任由寒风吹起她的裙角,声音清冷地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我不管你们从前是跟谁的,心里向着谁。我只问一句,从今往后,这内务府,你们听谁的!墙上贴的《月申簿》不是摆设,是王府给你们的胆子,是让你们挺直腰杆说话的底气。若再有欺上瞒下、克扣盘剥之事,我不光要打人,我还要一笔一笔地,查清你们所有人的烂账!”

话音落,她转身回廊,眼角的余光,却在回廊尽头的假山后,瞥见一抹玄色的衣角一闪而逝。

是萧晏。他来过,静静地看完了全程,

沈惊春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默许了。他的默许,便是她手中这把出鞘的利刃,终于有了最坚固的刀鞘。

当夜,梅园的烛火亮到了三更。

春桃带人将西跨院近三年的私账全都搬了过来。

在沈惊春的指点下,她们果然从一堆看似平常的采买记录中,发现了惊人的猫腻。

红鸢竟常年暗中挪用府里的炭银、米钱,购置大量的名贵香料和上等脂粉,而这些东西的出账记录,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贵妃娘娘在城外的别院。

更让沈惊春心头发冷的是,她们在账本地下夹层里,还发现了一本薄薄的密账。

上面没有文字,全是些外人看不懂的暗语符号。

沈惊春盯着其中一行反复出现的符号,那代表着“每月初七,梅园动静,报于东角门”。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正当她准备将账本收起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叩”声。

春桃立刻警惕地拔出簪子,却被沈惊春一个眼神制止。

一道黑影正是墨七。

“姑娘。”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迫,“王爷今夜去了贵妃别院,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了府,属下远远看着,王爷……情绪极怒。”

沈惊春眸光骤然一凝,心中某个猜测瞬间清晰:“他知道了?”

墨七重重点头:“您院中那四名以‘病退’为由调离的守卫,原是贵妃娘娘安插的耳目。今日被王爷的人查出私传消息,就在刚才,已在暗牢当场杖毙。”

雷霆手段,杀伐果决。这才是萧晏。

三更的更鼓敲过,寒意浸透了窗纸。

沈惊春独坐在孤灯之下,面前的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人名谱,上面用丝线连接着王府中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她执起笔,在红鸢的名字下,又添上了几笔,将李嬷嬷、厨房管事,以及数个与账目有关的人都牵连了进去。

最后,她的笔尖停在了一个空白的位置,缓缓写下了第十个名字:贵妃别院,掌事姑姑。

做完这一切,她吹灭了烛火,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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