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萧老夫人看着林姝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软,连忙握紧她的手。
林姝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直起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萧祖母,既然您这么心疼姝儿,不如就给姝儿一点实际的补偿吧?”
侯夫人愣了一下:“补偿?”
“是啊。”林姝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姝儿这些日子为了查清楚真相,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还被人误会是凶手,精神损失费总得有吧?”
萧澈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个财迷。
“再说了。”林姝继续添油加醋,“姝儿现在身子骨这么弱,得买些好药材补一补,还得防着有人再给我下毒,这些花费可也不少呢。”
萧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倒是实诚。”
她对身边的嬷嬷挥了挥手:“去,把我的私房钱匣子拿来。”
不一会儿,嬷嬷端来一个紫檀木匣子。
萧老夫人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叠银票以及各种首饰。
“这里面是十万两,你都拿去,这些首饰也都一并送你了。”
林姝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金山银山。
十万两?
买消息刚刚好啊,萧祖母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萧祖母,您真是太好了,姝儿真是爱死您了!”林姝毫不客气地将银票全部收入怀中,语气娇嗔,动作麻利得让萧澈看得直摇头。
“不过。”萧老夫人忽然话锋一转,叮嘱道,“你拿了这钱,可不许再胡来了,好好养身子,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林姝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花。
萧澈看着她那副财迷样,忍不住开口:“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林姝斜睨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花自己的钱,还需要向你汇报?”
“你现在还病着,能花钱的地方有限。”萧澈眯起眼,“该不会又要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
“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林姝昂起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侯夫人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忍不住笑道:“澈儿,你就别管她了,姝儿难得开心一回。”
萧老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年轻人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
萧澈被两个长辈这么一说,只能闭了嘴。
林姝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乖巧地对萧老夫人道:“萧祖母,天色不早了,您该休息了,姝儿就先告辞了。”
“好好好,你也早点回去歇着。”萧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记得按时吃药。”
“一定一定。”林姝起身告别,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林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松鹤堂内那股因她而起的热闹劲儿,也跟着一并散了。
暖阁里,一时静得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哔剥声。
侯夫人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吹了吹浮沫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茶汤里自己模糊的倒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她摇了摇头,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心疼,“受了大委屈了。”
萧老夫人靠在软枕上,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林姝方才坐过的位置,那里的锦垫还带着一丝余温。
“是啊,委屈她了。”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以前只当她是被惯坏了,骄纵任性,如今看来,更像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蒙着眼睛养大的傻姑娘。”
这话意有所指,侯夫人抬起眼,与她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一次是牛乳酥,这次是杏仁糕。”侯夫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一次可以说是无心之失,两次……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萧澈,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小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不是巧合,祖母中毒,林姝被下慢性毒,丞相大人又恰好跟着柳姨娘去了护国寺,这几件事串起来……”
萧澈话没说完,但侯夫人已然懂了,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你的意思是……柳氏?”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不过是个妾室,婉婉在世时,待她不薄,她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萧老夫人冷哼一声,眼中是经历世事后的通透,“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陪嫁丫鬟,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把丞相哄得服服帖帖,把嫡女养成废物,把自己的女儿教得八面玲珑,这要是没点蝎子的心肠,能做到吗?”
老夫人的话,一针见血。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萧澈站起了身。
“祖母,母亲,你们好生歇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萧老夫人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知道他心里有了计较,便点了点头:“去吧,只是凡事多留个心眼,丞相府那潭水,比我们想的要深。”
“儿子明白。”
萧澈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门外,夜风微凉,吹得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暗卫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世子。”
“派人二十四时辰,盯死清风苑。”萧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林晚儿见了什么人,传了什么话,送进去什么东西,拿出来什么东西,一根针都不能放过。”
“是。”
“另外,去查柳氏的底细,所有与她相关的人,都给我找出来。”
“是。”侍卫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萧澈站在原地,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
林姝揣着那叠厚厚的银票,几乎是飘着走出松鹤堂的,直到回到听雪院都还陷在一种不真实的亢奋里。
“小姐,您……您没事吧?”画屏看着自家小姐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捏紧拳头,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事,好得很。”林姝将银票小心翼翼地塞回怀里,拍了拍,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踏实过。
她凑到画屏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等天色暗下来,我们就去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