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钱确实难凑，但魔法石倒是能立刻拿到——随便翻几个法师的口袋就有了。”雷克托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魔法石是什么随手能捡的小玩意儿。
“居然真的成了！”
佩内洛普悄悄松了口气，刚才那些谈判的话其实都是她临时瞎编的，心里根本没底，没成想真蒙对了。
可与此同时，一个让她不安的念头又沉甸甸地压了上来：“我是真的掉进书里了啊……”
这下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了。
这就是本浪漫奇幻小说，而且看剧情走向，都快到结局了。
“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既不是主角，连配角都算不上罢了。”她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很快收敛情绪，语气平静地开口：“我还想雇个法师回哈洛领地过冬，至少得帮着布个冬季用的魔法石屏障。”
“一个法师要十万金币，屏障用的魔法石另算。”雷克托立刻报了价，没半点含糊。
“拿草药的钱抵上，我只收二十万金币的魔法石。”佩内洛普立刻接话，算得门儿清。
“哟！挺会算账啊，这样倒省事多了。”雷克托笑了笑，转身走向角落那堆快堆到天花板的书。
接着，他没犹豫，直接对着那堆书喊：“起来了！有人要做魔法石屏障，不是你说想找活干的吗？”
佩内洛普眼睛都瞪大了。
他在跟谁说话？
书堆里还藏着人？
下一秒，一条长腿突然从书堆里伸了出来，哗啦一声，整堆书全塌了，纸页飞得到处都是。
凯恩下意识按住了剑柄，警惕地盯着那边。
“搞什么啊……”
一声低低的闷哼传过来，还带着点没睡醒的烦躁。
佩内洛普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蜷在书堆里睡觉的男人就慢悠悠地抬起了头。
连帽长袍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个下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丧，想来就是要跟她回领地的法师了。
“别烦我。”法师的声音低哑，满是不耐烦。
雷克托皱着眉捏了捏鼻子，嫌恶地啧了一声：“啧，一身酒味儿！行了别赖着了，起来！”
“不。”就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你这像话吗？能不能洗个澡、晒晒太阳，跟人正常说句话啊！”雷克托开启了碎碎念模式，没完没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
可任凭他怎么唠叨，那法师直接双手捂紧耳朵，摆出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
雷克托却半点不气馁，还勾起嘴角笑了：“你以为捂耳朵我就不说了？就算你不想干活，也得离开这分塔——这儿不是收容所，不养闲人。”
“我交房租。”法师闷声反驳。
“免了，不缺你那点钱。”
“……”
佩内洛普默默跟凯恩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这俩人还真够怪的，刚才不还说有活没人干吗？
“行了别磨蹭了，起来，好歹站直了像个人样。”雷克托说着，直接伸手把法师拽了起来，半推半搡地往凯恩那边送。
凯恩没防备，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法师。
远看觉得这法师干瘦不起眼，凑近了才发现，他居然比凯恩还高些，长袍袖子下露出来的手，指节修长，手掌也挺大。
雷克托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说：“别看他这模样，手艺应该还不错。”
“这……”
佩内洛普犹豫了，那股从法师身上飘过来的酒臭味儿实在太冲，就算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写着“不靠谱”三个大字。
“放心，要是屏障出问题，分塔包修。”雷克托拍着胸脯保证。
“别胡说八道，雷克托。”
没成想，这次反驳的是那法师，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点冷意。
雷克托却只是笑：“还知道我在胡说啊，看来没醉透。”
法师狠狠皱起眉，突然一把扯下了兜帽，乱糟糟的金发耷拉下来，没半点光泽，软趴趴地贴在脸上。
就算摘了兜帽，也只能看见他的鼻子和嘴唇，其余的全被额前的碎发挡得严严实实。
“这样不挡眼睛吗？”佩内洛普忍不住盯着他看，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奇怪的吸引力，不是好看，而是那种又颓又危险的气场，让人移不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他藏在碎发后的眼睛跟自己对上了，可眨眼间又被头发遮住了——是错觉吗？
法师烦躁地用手掌扒了扒那堆像鸟窝似的头发，语气依旧不好：“我只干到赚够十万金币就走。”
“随你。”雷克托摆摆手，显然没兴趣管他。
佩内洛普有点不爽——合着没人问她的意见啊？她才是雇主吧！
她犹豫着举起手：“那个……打扰一下。”
“怎么了，佩内洛普夫人？”雷克托转头看她。
“我就是想问，还有别的法师可选吗？”佩内洛普硬挤出个干笑，“我不是不信他，就是……他看着好像不太想干活的样子，哈哈。”
雷克托夸张地摊开手：“不巧了，整个分塔，没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懒到躺着不动的，就只剩他一个了。”
“好吧……”佩内洛普很快接受了现实。
“反正雷克托说了，出问题包修，先信他这一回吧。”她可不想跟法师塔起冲突——跟法师吵架，既没必要，又太危险了。
放下顾虑，佩内洛普又问雷克托：“你认识炼金师吗？我领地也需要个炼金师。”
“炼金师啊……”
雷克托突然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法师，眼神里带着点促狭。
“又怎么了？”法师的嘴唇抽了抽，明显察觉到不对劲。
雷克托突然拍手，笑得有点狡黠：“巧了不是！这位先生炼金也很厉害，说不准比他搞魔法还强呢！”
“……”
佩内洛普都听懵了，这感觉跟被推销保险似的，还买一送一？
“再加五万金币，他连炼金的活也包了，怎么样？”雷克托趁热打铁。
五万金币雇个“法师 炼金师”？
这性价比也太高了，佩内洛普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谁能拒绝这种划算事啊！
可法师当场就不乐意了：“你至少问问我的意见吧？”
“不是你说最近想不开，连屠魔任务都想接来散心吗？别整天泡在酒里了，赶紧干活醒醒脑子。”雷克托一句话堵得他没话说。
“就算这样，五万也太少了。”法师还是嘟囔着，语气却软了些。
“就当去个清净地方休养了，北境的风景还是不错的。”雷克托的话让法师彻底没了声音。
“清净地方？休养？”佩内洛普心里打鼓，总觉得这十五万金币要打水漂。
可雷克托已经卷起袖子，兴致勃勃地说：“行了，赶紧把草药搬上马车吧，别耽误时间。”
当天下午，佩内洛普又买了两千股杜雷克铁路公司的股票，接着把空马车装满了急需的物资和粮食，就准备离开佩拉尔城了。
凯恩提议再住一晚，明天天亮再走，可佩内洛普心里记挂着哈洛领地的粮食危机。
现在领地里的人，肯定正盼着她回去呢，她想尽快把物资送回去。
马车轱辘滚滚，马蹄声有节奏地响着，窗外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染上了一层黄昏的橘色。
“照这速度，明天天亮就能到领主府了。”凯恩看着佩内洛普道。
“麻烦跟车夫说一声，辛苦点赶赶路，我会给他们额外补工钱的。”佩内洛普叮嘱道。
“不用夫人费心，这额外的工钱我来出就好。”凯恩立刻拒绝，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在他看来，领地能撑到现在，全靠佩内洛普在撑着。
当初男爵刚死，乱成一团的时候，是佩内洛普站出来主持葬礼、处理后事；今天又是她想办法买到应急粮、弄到魔法石，还雇了法师（至于那四千股铁路股票，凯恩自动忽略了）。
要是没有她的果断和聪慧，哈洛领地的人早在冬天来之前就散了。
就在这时，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响亮的鼾声：“呼噜……咕噜……”
佩内洛普和凯恩对视一眼，瞬间都没了声音，像是约好了似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刚雇来的法师，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