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野猪肉按部位分好，码在几个大木盆里，用井水湃着。
熊胆则是被江阳小心地放在一个垫了干草的竹筒里。
四个硕大的熊掌也单独放在一边。
熊皮被伊琳娜用木架子撑开，挂在院子角落通风且看得到的地方。
毕竟这可是宝贝呢。
万一丢了，可心疼死人。
晚上，江阳大炖了锅鹿骨汤，野猪肉片用粗盐和山花椒腌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吃起了骨汤火锅。
小花吃得满嘴流油，额头冒汗。
伊琳娜不停地给江阳碗里夹肉，安娜也吃得小肚子滚圆，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完饭，江阳身上都是味道，提了桶热水去洗澡。
屋里，伊琳娜点着煤油灯，就着灯光，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布头本子和半截铅笔头，在上面写写画画。
安娜凑在她旁边，好奇地看着。
“姐，你算啥呢？”安娜小声问。
“算账。”伊琳娜头也不抬，小声道:“你看啊，这张上好的熊皮，硝好了，送到县城收购站，少说也得这个数……”
她用铅笔在本子上写了个数字，安娜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嘘！”伊琳娜赶紧示意她小声，“还有熊胆，更金贵！我估摸着能换这么多斤上好的白面！够咱们吃好久好久！”
安娜看着那些数字，小嘴都合不拢了。
“那熊掌呢？”她兴奋地问。
“熊掌啊，”伊琳娜在本子上点了点，“这东西县政府食堂的张大厨要了，价钱更好！而且他答应了江阳，日后要让他来进货，这下咱们就能堂堂正正的卖肉，不怕被红袖章的人逮了。”
安娜听得心花怒放，掰着手指头，“好耶，咱们以后这日子可有盼头了。”
“那当然，有他在，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江阳洗完澡进来，听着姐妹俩满怀期待的对话，嘴角微微勾起。
男人嘛，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讨自己媳妇欢喜么。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江阳就起来了。
他把处理好的宝贝仔细打包，每个都用麻绳捆扎结实，放进一个大背篓里。
鹿肉和野猪肉也挑了些好的，用麻袋装了，至于那块熊皮，江阳想了想，没动。
这玩意儿他不着急卖。
昨晚上安娜这小姨子还挺喜欢的，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伊琳娜也早早起来，给他烙了几个掺了白面的油饼，用布包好塞进背篓，又灌满一壶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她轻声嘱咐，帮他把背篓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上绑牢。
“知道了。”江阳蹬上自行车，车把上挂着装肉的麻袋，后座驮着背篓，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县城的路不算近，江阳蹬得很快，赶到县政府大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墙边，拎起装着熊掌熊胆的背篓走到门口保卫室。
“同志，麻烦找一下食堂的张德福张师傅，就说靠山屯的江阳给他送点山货来了。”江阳对里面一个穿着旧军装的老门卫说道。
老门卫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阳一眼随后跟跟身边的人说了声。
“去，喊一下张德福。”
等了一会儿。
一个围着白围裙身的中年男人跑了出来。
正是大厨张德福。
一跑出来，他两眼就直勾勾就看向了江阳手里的背篓。
“哎哟我的江阳兄弟！你可算来了！可想死哥哥我了！”张德福几步窜到跟前，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江阳肩膀上，力道大得江阳都晃了晃。
他根本没顾上寒暄，迫不及待的就瞅到了背篓上，“带了啥好玩意儿？快让哥哥开开眼！”
江阳被他这激动劲儿弄得有点好笑，掀开背篓盖子一角。
“嗬！”张德福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掉进背篓里！
那四个被荷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家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有旁边那个小竹筒这味儿！
“熊掌？！还有熊胆？！”张德福鼻子猛的嗅了嗅，声音都激动的不行，“好兄弟！亲兄弟！你可真是哥哥的及时雨啊！走走走！快跟我进去！”
他不由分说，拉着江阳就往食堂侧门里走。
门卫老头见怪不怪地摇摇头：“这老张，见了山货比见了亲爹还亲。”
此时的食堂后厨里正忙活着。
几个帮工正在摘菜洗菜。
张德福拉着江阳直接进了他的小办公室，“砰”一声关上门。
“快！快拿出来我瞅瞅！”张德福搓着手。
江阳解开背篓，把四个荷叶包和小竹筒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桌上。
张德福一层层剥开那还带着水汽的荷叶。
四只硕大肥厚透着油光的熊掌顿时呈现在眼前，张德福激动得脸都红了！
“好！好！品相顶顶好！一点没伤着！”他拿起一只，掂量着，又凑近了闻闻，一脸陶醉，“这味儿，正！兄弟，你真是这个！”
他冲着江阳竖起大拇指，然后迫不及待的投向那个小竹筒。
江阳拔开油纸塞子。
“老天爷！还是颗铜胆！”张德福的声音都哆嗦了，小心翼翼地把竹筒捧起来，对着窗户光仔细看，那眼神，比看黄金了还夸张，“这成色，这大小，兄弟，你这趟山进得值！太值了！”
他放下竹筒，看着江阳，笑得见牙不见眼，“兄弟，你放心！你这份情，哥哥记死了！领导这几天正上火呢，胃口不好。晚上我就把这熊掌给炖上，小火慢煨，配上点山珍，保管让他老人家吃得眉开眼笑！”
他凑近江阳，压低声音：“等把这几位爷伺候舒坦了，送走了，咱食堂的供货合同，立马给你签！板上钉钉的事儿！以后你这山里的好货，有多少哥哥收多少，价钱绝对亏不了你！”
江阳脸上也露出笑容：“那敢情好！就等张哥你信儿了！”
“对了，这些是？”
“哦，鹿肉和野猪肉，要的话就一并收了吧，还有些下水，就当个人情送给张哥你们了。”江阳说道。
“好！敞亮！”张德福更高兴了，立刻招呼外面一个帮工进来，“二牛！把这下水拿去，赶紧拾掇了，中午加餐！给兄弟们也开开荤！”他又看向江阳，“兄弟，这肉钱……”
“价格就跟上次一样就是了。”江阳摆摆手。
“行！痛快！”张德福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个油腻腻的小本子，唰唰写了几笔，又掏出个印章哈了口气，“啪”地盖了个红戳，塞给江阳。
“拿着这个条子，去前面财务室领钱！鹿肉野猪肉按市价，熊掌熊胆的话，哥哥做主给你算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