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太子在尚 > 18(018)第五章: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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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营地,他们将柳絮儿隔离在帐篷外,他们说场面怕有些血腥,女孩子见了不好。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才有人走出来。

是方才认出赵承德的那名头目,柳絮儿拉着他问道:“不会有事的对吗?”

他犹豫了半晌,说道:“若是身中两箭,及时医治,倒是无妨,只是,太子怕是拖延许久,失血过多,怕是...怕是...”

柳絮儿惊的后退了两步:“怕是什么?”

“怕会有性命之忧……”他望着柳絮儿,一字字道。

柳絮儿竟一下双脚发软,一时没站住,软了下去,却有一双手抓住了她,让她不至于落在了地上,只听熟悉的声音在说道:“张晋,你同她开这些玩笑做什么?她可不禁逗。”

张晋笑道:“不过是试一试,没想到太子妃和太子竟是如此情深意重。”

她回头看看,那人真是赵承德无疑,她激动的要大笑出来才好,她又哭又笑的抱住了赵承德:“老天有眼,殿下没事,殿下没事。”

“傻丫头。”赵承德笑着揉着柳絮儿的脑袋:“这里的医官对刀剑伤口最有研究,何况,为夫受伤之处在肩膀,手臂,怎么会有事?我不过是没力气了……”

柳絮儿在营地的帐篷里睡了一觉,梦里是赵承德的影子,她梦见赵承德替她挡刀,梦见赵承德对她笑,梦见赵承德对她温柔的不像话……

她又梦见她和兮言哥哥在一起,梦见去年今日,她们在月老树下许愿,她们站在桥上数着过往的恋人,她们说,以后所有的七夕都要一起过,哪怕不能像他们一样牵手在街道,也要见一面,哪怕是看看对方也好。

醒来之后,她坐在床上发怔,是啊,今日是七夕节啊。

大概是经历生死,所以,以至于梦中的她,也将赵当成了一个好人。

可撇去其他的不说,在那种危及生命时刻,他还能想到她,救她,护她。他的身份如此尊贵,那一刻,却也将她当成至关重要之人,她若当他是一个可靠之人,是不是也说的过去呢?

帐篷的屏风那边,睡着赵承德,赵承德的呼吸很重,睡的很沉,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瞧见他脸上,手上,身上的血迹仍然还在,并未清洗,便出去找士兵要了一盆水。

她端着水进去的时候,赵承德已经醒来了,他正在屏风的另一边,她之前睡的地方,似乎在寻她。

“殿下,你醒了。”她拧干毛巾,将赵承德拉在椅子上坐下,轻轻替他擦拭脸颊。

“噢,因为在军中,也没太顾及,都是大男人,他们也都不会做这些事,我又太累了,便只能这样睡下了。”

“殿下怎么不叫醒臣妾?”他生的那样好看,他的模样是男人中顶尖的,他的身份亦是最高的,若是从前,她怕是想都不敢想,她日后的夫君会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她心里先有了兮言哥哥啊,怎么可能再来装的下另外一个人呢?

赵承德说:“看你睡的那么沉,舍不得。”

她将毛巾放在水盆里清洗干净,又仔细替赵承德擦拭手指。

明明是他拆散了她和兮言哥哥,她此刻,心里却对他生出了愧疚与亏欠。

赵承德拧着眉头问道:“想什么呢?”

她瞧了赵承德一眼,摇了摇头,他伸手欲把她搂进怀里,她稍稍一挣扎,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将手松开,又道:“很想抱抱你,可我身上脏了些....算了……”

柳絮儿愣住,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柳絮儿忙转身,拿着水盆离开。

这里都是军人,自然没有常服可以给他穿的,于是,柳絮儿出了帐篷,便找到张晋,让他上街去给赵承德买套衣服。

他摸着头傻笑道:“怪我,怪我,竟没想到太子的衣服破了,要换一套,可是,我这也不知道太子的尺码呀。”

柳絮儿瞧着他打量了半晌,他比赵承德还是粗壮了一些,柳絮儿又在士兵群中瞧了瞧,指着一个同赵承德体型差不多的:“带他去,让他试,合适了就买回来。”

而后,柳絮儿又找人打了一水盆水来,同赵承德道:“殿下,这儿没有浴桶,便只能委屈殿下了。”

“无碍,我身上有伤,也泡不得澡。”

“臣妾让人去给殿下买衣服了,殿下先擦一下身子吧。”柳絮儿将水盆放下,欲转身离去,便听见赵承德在那说:“夫人留下帮为夫吧。”

柳絮儿顿住了脚步,脸颊霎时通红。

“害什么臊?又不是没见过!”赵承德笑着走到她面前,张开了双手。

“是...”柳絮儿手颤了颤,伸出去,将赵承德的腰带解开,外衣,中衣,里衣一件件拉开,他的伤口用纱布包裹住了。

她想,受伤的地方一定特别痛的吧?

不由得对赵承德,又心软了几分。

她拧干毛巾替赵承德擦拭胸口,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按在他胸膛,她忽然不知所措,赵承德道:“听见没?”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赵承德,赵承德笑道:“他是为你跳的。”

她的脸更红了,她忙缩回去手,去擦另外的地方,而赵承德又拉住她的手,将她与他的距离拉近之后,将手放到了她的腰间,用力抱住她,对着她的唇,吻了下来。她忙用力拉开她和他的距离:“殿下...”

“夫人在为夫身上摸来摸去,让为夫怎能坐怀不乱?”赵承德笑着说。

一听这话,只觉着有一股热气一直冒到了头顶,她感觉闷的很,透不过气,心脏也跳个不停,她忙扔掉了毛巾跑了出去。

一出去,正好碰见了买衣服回来的张晋:“张晋,殿下方才换下衣服,你赶紧送进去替殿下换上吧。”

言罢,她便低着头走开了。

军营出口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她跑过去,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抹,让自己冷静下来。

换好衣服的赵承德此刻已经追了出来,赵承德在她旁边找了个石头坐下,她张口道:“殿下,臣妾想回去了。”

“嗯。”赵承德点点头:“是该回去了。”

“还有...”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最后还是不敢张口,却不想赵承德说道:“你是想问王兮言的事吧?”

她看向赵承德,生怕他又生气,却听赵承德道:“这次的事,张晋递了折子给皇上,回去之后,不出三日,皇上便会派我去剿匪,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他王兮言,我是动不了了,你大可以放心。”

“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这个南朝唯一的皇子,还会派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可是,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皇子,皇上才会将这种事交到我身上,不安民,如何安天下?”

似乎是第一次,第一次他那么认真的,不是因为儿女情长的做一件事。

不安民,如何安天下?

是啊,他是太子,怎么会日日这般儿女情长同人争风吃醋呢?

“不过,夫人方才也没想到我身上吧?不会想,我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出事?会不会累?夫人方才大概在想,终于,这个大魔头终于要走了,不会为难你的兮言哥哥了,也许,有机会,你们还能私会,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反正,天高皇帝远,我看不到。”

她低着头、不做回答,却又见赵承德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恶狠狠的说:“如果你敢背着孤见他,孤回来,第一个处置了你们!”

“殿...殿下。”她被赵承德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赵承德大声道:“答应孤,不要和他见面,不许见他!”

“是,是。”她应了下来,他才愿意松开她,赵承德道:“若不是路途凶险,我真想把你带在身边。”

树叶被风儿吹的淅淅作响,偶尔还能从林间传来几声小鸟的歌声。

赵承德要了一匹红马,载着她回去,赵承德道:“看来今日是没机会了,下次再带你去瞧雅居的歌舞。”

到长安街上时,已经日落黄昏了,今日的街道上更为热闹,成双成对的璧人们正在为自己挑选定情信物,他们牵手笑傲在这长安街,在古老的月老树下扯了一根红绳绑上自己和情人的名字。

她忽然就笑了,若这月老树这般有灵,怎会忽略她了和兮言哥哥,她们也是在这样一个节日里扯了红绳挂了牌子的。

不灵,不灵。

赵承德见人太多了,便弃了马儿,拉着她挤到月老树下,也扯了一根红绳,用毛笔写下了她和他的名字。

她围着月老树打转,找了许久,却仍然找不到她和兮言哥哥的牌子。

赵承德笑着,将牌子挂上了树,对她道:“既然都说这么灵,那我们便也试一试。”

反正不灵验,她便随着赵承德去挂,挂吧挂吧,便是挂上十个八个,也不一定灵验。

她却不知,其实不是找不到她们的牌子,也不是月老不灵,只是,当她们挂上牌子离开之后,那对牌子便被赵承德的人取了下来。

她正准备喊赵承德离开,怕误了回宫的时辰,关了宫门,便只能等明日一早了,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见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她对着月老树默默请愿,她将手中的对牌挂上月老树。

她睁开眼挂对牌时,亦看到了柳絮儿,她将对牌挂上之后,朝柳絮儿盈盈一礼。

“孙燕?”

身旁的赵承德也瞧见了他,赵承德道:“她倒是个痴情人,只是,不知道你那兮言哥哥对着如此娇妻,还能忍多久?”

柳絮儿心中一痛,若没有赵承德,此刻,那王夫人的头衔该是她的才对。

“殿下说笑了。”

“我可没有说笑,物是人非,你那兮言哥哥再怎么对你情比金坚,他也是个男人,你说,他怎么会放着自己家里的美娇娘不爱,反而要冒着杀身之祸去惦记太子的女人?”说罢,赵承德指了指正在不远处等着孙燕的王兮言:“瞧,今年七夕,她们一起过的。”

兮言哥哥——

“殿下慎言。”柳絮儿强忍着眼泪,可她心里知道,她不是因为见不得兮言哥哥移情别恋,她是听不得他将她和兮言哥哥的感情说的如此不堪。

她和兮言哥哥本是青梅足马,可在他说来,倒像是,她成了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了?

望着孙燕走回去朝兮言哥哥说了什么,然后兮言哥哥朝这边看来,她与他四目相对,明明是不过几米的距离,却看着像好远好远,远到让她觉得她们再也不能靠近了。

“把眼泪收回去,回宫!”赵承德看着柳絮儿,表情甚是不悦,却又像要动怒一般最后将怒火给憋了回去。

柳絮儿看着兮言哥哥追上来,被孙燕拉住,孙燕和他说了什么,他就又停了下来,只是远远瞧着,就那样远远瞧着。

赵承德拉着柳絮儿的手,便一直往前走,也不管柳絮儿是不是能跟上他的步伐,柳絮儿知道,赵承德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