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太子在尚 > 17(017)第五章: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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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是一会儿,他便已经平静了下来,他轻轻的,缓缓的,将手覆盖在柳絮儿手背,半晌,才道:“对不住...”

柳絮儿很是纳闷,他缓缓道:“我又同你发脾气了,对不住。”

一瞬间,似乎有耳鸣般的感受。

“你....”柳絮儿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一字,而后,又问道:“怎么同人吵起来了?”

“他们说话难听,他们借鉴我父皇,母亲的事来当话本子...

“那.....”

“以后不会了,不会让夫人你担心害怕。”

柳絮儿实在不知该如何同他继续聊下去,前一秒和她撕破脸皮,下一秒便又可以抛弃君王骄傲来向她道歉。

他一开始用身份强制将她留在他身边,又告诉她,自己是真心的

赵承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在他心里,真的重要吗?可她们,她实在不记得她们之间有过什么了?

也许,这是他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手段呢?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要说此次争斗,最大的过错便是赵承德,可小二也是个会说话做事的人,一进门就朝着赵承德一个劲的道歉,赵承德偏还给人甩脸子。

人家一没点名、二没点姓的在那里讲故事,他非要钻牛角尖说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就算是提到了,人家也没明说出来,而且,说书的老者说出来,不也是在怜悯那个员外和寡妇吗?人家可没半点不尊敬的意思。

官府的人来了,赵承德直接亮了自己的身份排给为头的小将看,小将忙去参拜,却见赵承德给人看了下来:“此事不宜声张,你处理好便是。”

“是。”

小将风风光光的带人来拿赵承德回去问话,最后却慌慌张张的领人离开。

“塞外离得远,夫人瞧不见,本来还想带着夫人来这边瞧一瞧塞外人的风土人情,不想发生这种事,如今我的身份泄露,这个地方,怕是不能久留了。”

柳絮儿乖巧着点着头。

“这样,我们现在雇一辆马车去雅居,那里住一天,后日便是七夕,雅居有特别节目观赏,夫人久居闺阁,怕是未曾见过一二,虽结识了王兮言,可那不过也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想来也没有带夫人去见识过吧?”

“你...”

兮言哥哥是正人君子,同她去的地方也自然是清流雅地,怎会带她去什么雅居看一群女人跳舞喝酒呢?

她现在真是怕他这样忽然提起兮言哥哥,怕他又是试她反应....她将头低下,怕他瞧出她的表情,又发无名之火。

“嗯?”

“嗯。”她说:“都听殿下的。”

“你....”半晌,他才似欢喜似试探般询问:“方才在楼下,你称我什么?”

她霎时有些怔住,他又道:“本来想绞了那两个人的舌头教训他们乱说话的,后来想到你那样称呼她,一时开心,便让他们自己随便处理了。”

他说的,是在楼下那时....

“殿下....我那是怕泄露....”她话未说完,便见他将食指抵在自己嘴巴上:“嘘。”

“以后都这样,不许再唤我殿下。”他笑着说。

“于理不合。”她忙转身,不去看他,他又一把拉住她,从背后抱着她:“罢了,不逼你,至少对我,你现在没有时时刻刻用敬语了。”

大约是同他吵架吵的太累了,待他叫来马车,上车一会会,她便倚在窗户口睡着了。

她似乎又梦见了兮言哥哥,她梦见他失望的眼神,他说:“絮儿,你忘了我吗?我说过,我会娶你的,絮儿,我们成亲好吗?”

梦里,她们各自穿着婚服,坐在喜床上,他拿着玉如意将她头上的帕子挑开,他说:“絮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娇笑着,她伸出头,将脸朝他靠近,可当她们唇齿相交时,她睁开眼,发现兮言哥哥的脸慢慢变成了赵承德的。

“不要!”她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头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做噩梦了?”

她忽然发现,她不知道何时竟睡到了赵承德的腿上,她忙扶起了身子,她拉开了她们两的距离:“嗯……”

他的脸色猝然变黑,声音也低沉的可怕:“我...是你的噩梦?”

“什...什么?”难道他还能知道她梦见了什么?

半晌,他才道:“你梦里在叫我的名字....”

“啊..那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说得过去的故事:“是...我梦见殿下又骂我了...”

他的脸更黑了:“以后...以后不会了。”

看着他满脸内疚和心疼,她心里竟然亏心的对他生了一丝丝愧意。

良久,他似乎有些不死心,又问道:“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她忙摇头,他看见她的反应,却有一些失望与无奈。

“夫人,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的眼神,他的话,他的表情,哪怕他做的事都在告诉她,他是认真的,也许,不是不敢相信,是不愿意相信吧。

“是。”她说。

“罢了,明知你留在我身边已经是为难你了,我又何苦让你这样听这些你不愿意听的....”

车子行走了许久,车夫走的山间小路,她们随身有携带午饭吃的干粮,瞧着赵承德咬了一口饼,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柳絮儿不禁有些惊奇,他身份尊贵,锦衣玉食,竟还会吃这些食物?

“怎么了?”

柳絮儿摇头,将一小块饼放入嘴中嚼着,他道:“吃不习惯吗?”

柳絮儿又摇头,他道:“倒是为夫粗心了,你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不想跟了我,倒吃上干饼子了,我让车夫到附近找找菜馆吧?”

“不,不用,这个好吃。”柳絮儿咬了一口、朝他笑着,他亦也同她笑。

这算什么?她同兮言哥哥在一起时,怕兮言哥哥觉着她娇贵,她连米饭配着腌菜都吃过呢,就算是隔夜的硬馒头,她都能吃下去。

只是那时候,她越那样吃,兮言哥哥反而越不高兴,有一次甚至还同她写了诀别书呢。

只是,她在家饿了两三天,让云之替她传信说她要快死掉了,兮言哥哥才又同她好了。

想着,眼睛不由的酸涩了起来。

“吁~”一声马叫,车子动荡了起来,她身子不听使唤的撞来撞去,终于将脑袋撞到了木板上,赵承德忙伸手过来抱住她,待车子平稳停下之后,才听到赵承德震怒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掀开帘子,便见车夫被一箭射死在车上,他都来不及叫唤,赵承德略有些紧张道:“不好了,夫人,怕是有山匪。”

她被这句话吓得全身发软:“山?山匪?”

“别怕。”他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有马,一会你先跑,不要回头,不管发生什么,往前跑。”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她不安起来。

“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去找官府的人来帮我,你留下我会分心的。”他忽然笑道:“夫人这时候知道关心我了?舍不得我?担心我?”

“殿下。”她哭着看着他,一直摇头。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以,再喊我一声...夫君吗?”

“都这样了,你还....”她话还未说完、便见他对准着她的嘴唇吻了一下,却只是一下,之后,便掀开帘子,掉转马头,扬鞭而起,马儿吃痛,拼命往前跑。

她掀开后面的帘子去看赵承德,她看见他一人独站在原地,而他的对面,将近有二十余人左右,个个手拿利器。

空拳难敌四手,何况对面那么多人,而他却只有一人。

不行,她觉着她不能扔下他不管,她欲拉缰绳让马儿停下,可转念一想,如果他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兮言哥哥在一起了呢?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存在了三秒,又被她按了回去。她在想什么呢?

她掉转马头,冲了回去,赵承德和他们已经打了起来,她冲到人群,对赵承德大喊:“上车!”

他看见柳絮儿,表情忽然变得惊异,而后又变成畏惧。

有两名山匪瞧见了柳絮儿,便拿着刀过来砍她,赵承德跑过来,踹开一个,却被另外一个山匪砍伤了右手手臂。

最后他抢了一个山匪手中的刀,将那个山匪踹倒在地,他上车抱住她,砍断车绳,带着她飞跃上马,而后,又下马将围在马儿身边的山匪打开,之后又上马,拿着刀,在马儿屁股后面刺了一刀,马儿便开始疯狂的跑了起来。

他说:“山匪劫财,我们把马车留下,他们大概会以为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丢在马车里,便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了。”

跑了十几步之后,便听见身后的赵承德忽然哀叫一声,又见他加快了马儿的步伐,开始用蛇形走位来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跑到了东城门外、马儿才渐渐的停了下来,身后的人似乎也没了力气,忽然滑落在地。

她惊叫出声,忙下马去瞧,他的后背,不知何时,竟然被刺中了两箭,她不由的落下了泪,看着满身鲜血的他,她身子颤抖了起来。

看守城门的士兵过来查看,为头得一眼认出了他,惊呼:“太子?”他转头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我没事,我这是小伤,我夫人,受不得、惊吓,你、不要吓、吓到她。”他笑着朝那人说。

然后,又看向她,笑道:“夫人,终于为我哭了一回。”他望着她,用力的说出两个字:“值得。”

她放声大哭了起来,士兵拿来了担架,将赵承德趴着抬了上去,他们说,城外有驻兵营地,营地的医官要比宫里的太医要好。

她不懂什么医术,她也不知道哪个的医术会更好,可她知道,他既然认识赵承德,知晓他的身份,便不会有什么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