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抵岸,赵承德本想邀他姐夫一同前行,不想,他姐夫一刻也不愿离开他姐姐,赵承德又是羡慕他们的感情,又是妒忌,最后也只得放人,和他挥手告别。
柳絮儿提着裙摆走上了阶梯,不想,上了阶梯之后的街面竟是这般模样,四五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喜欢着外族服饰在那牵着手跳舞,隔着好远的人站了三排在那鼓舞,柳絮儿一时好奇了起来,身旁的赵承德笑道:“这个村庄的百姓,是夷族战乱之后的幸存者,皇上开恩,便将这个小村庄用于安顿他们,将他们视为南朝百姓,也同样允许他们保持从前的名风。”
柳絮儿翘首看着那几个姑娘,笑道:“她们这是在跳什么舞?”
“据说,他们族中有一个规矩,女子到了十六,便要接裙跳舞,若有心仪的人,便在跳舞后用手里的舞带套住男子的颈脖,若是没有,便可等舞毕之后、观看的适龄男子提着灯笼相送,若女子接了便是同意,若是不接,便是一点希望都不给,若是接了之后将灯灭了,便是可以试着认识看看。”
“竟还有这种事?”
柳絮儿话音刚落,便见赵承德拉住了她的手,她还未作出反应,便被他拉到了一旁,这回,离得这几个姑娘更近了。
姑娘们长得到都是很漂亮,舞曲快结束,却见其中一个女子看见赵承德,忽的娇媚一笑,不由的,她也朝赵承德看去,又瞧见赵承德亦回了那个女子一个微笑。
她轻轻转头,将目光移到女子身上,另外四个芬芬将手中的舞带套到了情郎的脖间,却只剩最后一位,舞步轻移之时,伸手将手中的舞带套到了赵承德脖子上。
她半遮羞脸,却见赵承德抬起拉着柳絮儿手的手臂,笑道:“姑娘,我可是有心上人的。”
那姑娘瞧柳絮儿一眼,又羞又愤,最后在地上跺了两脚,抬腿跑开。
半晌,柳絮儿才道:“殿下,那位姑娘样貌出众,才情俱佳,臣妾想,若殿下喜欢....”
他忽然拉了柳絮儿一下,让柳絮儿正面瞧着他,柳絮儿瞧见他一张怒不可竭的脸,他张着大眼睛瞪着柳絮儿,似乎觉得她说错了什么,下一秒,赵承德用力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扔下她离去。
她一时觉着委屈,她好心替他着想,他非要给她甩脸子?明明方才他不也朝人家笑了吗?
许久,她才朝赵承德走过的方向跟去。
沿街一路是商铺,有叫唤卖牛羊肉的,异奇珠宝的,卖蔬菜水果的,布匹衣裳的,有骑驴走马的,有驻停买物的,热闹非凡。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她一声,赵承德正坐在酒楼的窗口看着她,赵承德生硬的道:“进来。”
柳絮儿走进去,酒楼大厅正有一位老者站在台子上说书呢,说的,正是一个寡妇和一个员外相爱的故事,柳絮儿找到赵承德,在他坐着的桌子旁站着,赵承德瞥了柳絮儿一眼:“坐下来喝口水吧。”
柳絮儿听话坐下,喝了口水,又听赵承德道:“为夫娶妻他女子,你不生气?”
柳絮儿忙放下茶碗,原来,赵承德以为她会为此生气?她回道:“臣妾虽出身卑微,却也知晓男子三妻四妾皆为寻常,何况是殿下如此高贵身份,只要殿下心中欢喜,臣妾心中便欢喜。”
事实上,她巴不得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女子身上。
赵承德重重哼了一声,将杯子砸到桌子上,气道:“若说要娶夫人的人是他王兮言,不知夫人可还会如此豁达?”
她心颤了颤:“殿下何故又提到他身上?”
“夫人若心里没他,我便是天天提他,你也不会有半分情绪!”
“殿下早知道.....”
“是!我早知道你们!”赵承德拍案而起,怒道:“我明知道你们的情分,我当初就应该一刀砍了他!”
柳絮儿被赵承德吓得,立马跟着站了起来,柳絮儿手足无措,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朝他走过去,他甩开她,将头转向另一边,她犹豫了许久,手伸在半空许久,终于,还是厚着脸皮一次,再次拉住他的手臂:“殿下答应过臣妾的……”
赵承德猛地转身,反手抓住她的手臂,怒道:“你还要想着他?”
她被吓了一跳,又壮着胆子,轻声回道:“殿下不是称只需要得到臣妾的人吗?如今如了愿,怎么?又想要臣妾的心了?”
赵承德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
“好!”
“好!”
赵承德拉着她到柜台,跟掌柜开了一间上房,在三楼的最右边,他直接将她扛在肩上,带着她上了楼,任她如何叫唤,他都不理她。
而楼下,啪啪啪的拍掌声早已将她的声音覆盖住了。
赵承德推开门将柳絮儿放下,又转身将门关上,柳絮儿颤抖的看着他:“殿下...”
“夫人说的对,我刚开始打定主意便是只要得到夫人的人,何苦要为了夫人的情绪反而去顾及其他?终究夫人的心是给了那王兮言的,既然得不到,那我便不要了!”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神色,柳絮儿心中只剩惧怕,柳絮儿是魔怔了才会相信他说不会对她发脾气了的鬼话!
才不过几日、便又忍不下去了。
赵承德将她按在门上,抓着她的双手,想去亲她,他大口的喘着气,她拼命想要将他推开,推不动之下,一时冲动,张开嘴,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赵承德痛苦的叫了一声,他松开了她,正当她以为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又伸手拉着她将她推到了床上,她挣脱不开,只能开口骂他,什么难听她骂什么,什么能让他不高兴,她便说什么。
“我就是喜欢兮言哥哥,就是喜欢他,我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怎么威胁我,我都喜欢他,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不管你做什么!在我心里!你都是一个小人!”
可他却不管不顾,伸手便去拉她的衣裳,她骂累了,推累了,便只好放弃了挣扎,将眼睛闭上,眼泪顺势滑落了下来,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哽咽:“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
他终于停下来动作,不一会,边听“哐!”一声,他的拳头砸在床上。
“啊!”她吓得颤了一跳,惊叫出声,却不敢睁开眼去瞧他现在的模样。
他翻身下床,她睁眼瞧去,只见他转身背对着她,
“那夫人答应我的呢?”他恨恨道:“可曾做到?”
“不是殿下提起的吗?”
“即便这样!”他怒道:“夫人又能说出那种话?”
“那些话?那些话难道又不是殿下口中说出来的吗?”
“柳絮儿!”他喝道!
她禁声不语,只顾着流着眼泪。
他推门走出,重重的将门关上。
她忽然发疯似的想念兮言哥哥,明知道她和他不会再有可能,不可能在一起了,他已娶了别人家的姑娘,她亦嫁了其他男子,她们,走到今日,怕是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她想到在桃花树下跳舞给他瞧的场景,漫天桃花飞舞,他夸她跳的好看,说想要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想到夜晚的灯下,她替他磨墨,陪他看书练字,他会教她写字,教她画画,教她诗句词意。
她想到月老树下,她们发愿请月老牵线,让她们喜结姻缘。
想到他为她画像,为她写诗。
想到她们一起淋雨,一起吃饭,一起笑,一起哭。
她想她有一次,他的画卖的最高的一次价格是二两银子,她让他拿着钱给自己换好一些的笔墨纸砚,他却不愿意,偷偷去胭脂铺买了一盒胭脂送给她,他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我知道,你不缺这个,可是,还是想要送。”
他是真的傻啊,她家里是开铺子的,怎会没有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呢?
可是,我还是好欢喜,她说:“我想,我这辈子都逃不掉了,我的心已经长在你身上了。”
如果不是赵承德!
如果不是他!她和兮言哥哥又怎会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她用嘴巴咬着手臂,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心里如同针扎般难受,越这样难受,她越想用力咬着自己的肉体,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些一样。
“扣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来了,只听见屋外的小二在喊:“夫人?夫人睡了吗?你家相公跟人吵起来了!”
她腾的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什么?”
“你家相公跟人吵起来了!要和人打架,我们实在是拦不住了,这才来叨扰您!”
柳絮儿火急火燎的穿好衣服,整理头发,擦了把脸,立马推开门走出去。
楼下,几个小二拉住赵承德,赵承德嘴巴里还在骂着什么?另一边,两三个人说着便要冲过去打赵承德,被看客给拉住了。
小二道:“小的已经报官了,夫人,您也劝劝你家相公吧?”
柳絮儿走下楼梯,便又听见他们吵闹道:
“你这么生气?是你娘老子是个寡妇跟人跑了,还是你媳妇是个寡妇跟人跑了?”
“你个小王八蛋?你再说一次试试?你看我不揍死你?”
“哼,若不是老子说中了?怎么会这么生气?是不是自家媳妇朝三暮四,怕是留在你身边想的还是其他男人吧!”
“你个王八蛋,我今天非要了你的狗命不可!”
柳絮儿走下了楼梯,便见着赵承德便要动真格的,她忙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他气道:“松开!给我松开!是哪个王八蛋!”
她忙喊道:“夫君!是我,你不要冲动!”
“他们在那胡说八道!我今天便要撕烂他们的嘴!”
她们半推半拉的,将他拉上了楼,约莫是怕误伤到柳絮儿,所以他也不敢强行用力,柳絮儿快快将门关上,锁上,他喊道:“你干什么!”
“殿下呢?殿下在做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心里也只有那个王兮言,现在来管我做什么?”
提起兮言哥哥,柳絮儿的气势总要落三分:“殿下?”
“走开!”他一把推开柳絮儿便要出门,柳絮儿忙又伸手抱住他的腰:“殿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殿下不要生气了。”
半晌,他才道:“为了他,还是为了我?”
“殿下....”
他又开始用力想要将柳絮儿掰开,柳絮儿哭道:“殿下说过,不会再让臣妾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