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京都的魏年还不知道,这个硕大城市的中的人,已经产生了对他的第一丝恶意,而这丝恶意还来自于一个有着高贵身份的清冷美丽女子。
他只是刚入文道,并不会像道家那样的未卜先知,所以正在收拾房间的魏年也不会突然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
此时的他刚刚把手中的书一本一本放入柜子里,房间不算很大,但是也比较整齐。
一张木床,一个柜子,一张靠窗的书桌,不精巧,不华丽,但是魏年却十分满意。
能有这个房间来读书已经足够了。
收拾完东西,他自二楼阳台的木梯出门下楼,踩到木梯的声音让徐三两人听见,便各自递了个眼神,没有再说其他更秘密的话。
韩之城笑着对下来的少年说。“收拾好了?”
魏年点点头,乖巧地回应到。“韩叔叔,收拾好了。”
韩之城看着面前温雅乖巧的少年,越看越喜欢,他开心的笑着说。
“小年你放心住着,我这酒铺生意只是寻常,两天一酿。开始这一个月你便随着我打打帮手,等熟悉了酒坊里的器物,你就可以接手一部分了,前堂售酒若儿会负责,你只需好好读书就行。”
韩之城把安排说得明明白白,魏年心里安定了几分,仍就乖巧地应下,徐三也满意的点点头,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了。
两人此时来时,正快到饭点,便由韩之城守着店,韩若到一楼旁的灶台做饭,魏年初来乍到,自觉不能闲着,便来到灶台旁帮忙。
“谢谢魏年哥。”
韩若接过魏年递过来的菜,但还是劝他。
“进京都舟车劳顿,你在旁边歇着就行了,我这边不算太忙的。”
之前两人在韩之城和徐三的聊天中知道了魏年十四,韩若十三,所以韩之城就让韩若称呼魏年为哥哥。
对于眼前这个干净礼貌的少年,韩若印象也还不错,并没有抗拒,点点头同意了。
“之后我会留在铺子里帮忙酿酒,多有叨扰了,韩姑娘。”魏年继续在旁边帮忙摘菜。
韩若动作迅捷的切着菜,等着锅内油升温后,洒入干辣椒爆香,再把菜倒入锅内翻炒,这时她才转头。
“既然你我父辈都是至交好友,魏年哥称呼我为若若便是,韩姑娘什么的,太客气了。刚刚魏年哥拿出来的金玉露我也尝了一口,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酿,有这般手艺的人能留在铺子,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韩若把菜轻轻翻了个面,看着冒着白雾的锅,她如柔水般的眼眸透露出几丝轻松。
“况且自从母亲走后,父亲这几年都没怎么笑过,你来,父亲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这点是要感谢魏年哥的,父亲开心,那我便很开心。”
魏年点点头,“那便谢谢若若了,我还是会酿一些酒的,到时候给你尝尝。”
韩若转头看向身旁真诚的少年,灵动一笑。
“好呀。”
午饭后徐三便告辞离开了,走前交代了魏年在酒铺好生读书便是,若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便去西城大柳树旁的徐府报上自己的名字,徐三的家里人会去知会书山的其他师兄。
魏年乖巧地答应了,便和韩之城一起送他到酒铺门口。
徐三转身,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仿佛就在昨天,魏年还在只是咿呀学语的一个小娃娃,现在居然已经快长齐自己额头了,看到他又想起了魏仙,徐三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
“好好读书,我忙完就回来看你。”
“会的,徐三叔,路上注意安全。”
徐三离开了,魏年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但是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毕竟生活还要继续,而且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回到酒铺内,韩之城让魏年去休息一下,今天不酿酒,酒铺韩若一人就足够照看了。
魏年也因为连路的座马车,有些头晕,便没有拒绝,礼貌地道了声别,便上了楼。
看着魏年上楼,韩之城转头看向韩若。
“我贸然答应了,都没问你的意见,若若,你心里怎么想的?”
韩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朝自己父亲笑了笑。
“父亲已经很久没笑了,魏年哥来你很开心,那我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说完便转身出去照看铺子,韩之城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嘴角疑惑。
真的那么久没笑了?
韩若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是相当意气风发的,他能跟母亲细数京城里所有酒的优劣点。
他也跟自己说过,自己其实认识一个酿酒相当厉害的人,只可惜那个人过世了。
说话时,他虽然唏嘘,但是眼神里的自信,让韩若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田野里的向日葵,温暖舒畅,生机勃勃。
但是自从母亲六年前病逝,韩之城虽然仍然经营着家里的酒铺,也一直在酿酒。
但是他之前说的要酿出比小龙团更好的酒,却再也没提起过。
就只是酿普通的黄酒,粮食酒,他眼中的那种光芒仿佛随着母亲一起去了。
而没再保持着自己喜爱的追求,父亲似乎已经数年没有笑过了,他如同大醉了一场一样,每次酿完酒就休息。
而直到今天,魏年和徐三的到来,才看到父亲笑了,这会是父亲眼神重新活过来的转机么?
韩若窈窕的身姿在柜旁的椅子上坐下,她随手翻动着账本,眼神却飘飘乎乎的看着外面的街。
她也不知道了,只是希望吧,这个初见的,气息干净的,擅长酿酒的哥哥,能够给父亲的心病带来一些转机。
“哎,若若姐,你在想什么呢?”韩若的发呆被一个声音打破了,她回过神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个子不高,但稍微有点壮硕的少年,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陈灏啊,今天不是上学的日子吗,你没去学堂啊。”
面前这个叫陈灏的少年朝着韩若嘿嘿一笑,一直背在背后的手伸出来,将手里的东西献宝一样地递给她。
“给,若若姐,你最喜欢的黄菊。”
韩若看着他手里捏着的那朵娇艳欲滴的菊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顺手接过来放在桌面。
“虽然我喜欢菊花,但是我更喜欢自己种的,这花养的这么好,你一定是从别人的花圃里采来的吧。京都不同别处,说不定就得罪了哪的大人物,太危险。上次你是从野外采的花,我可以留下,但是这束,是留不得的,等下我就回去花坛埋了。你听我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听着韩若关心他的话语,陈灏开心地点点头。
“这花其实留着也没事,那家庭院好久没有人出入了,篱笆缝又宽,我就伸手采了一朵最好的。但是若若姐不喜欢,下次我不去了。”
看面前这个少年听劝,韩若点点头,但是又牵起了刚刚的话题。
“那学堂你为什么不去呢?你如果不说出个在理的,我等下就去把你逃学的事情告诉莲姨。”
听见韩若要去告状,陈灏连忙摆手。
“别呀,别呀,不要让我妈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今天不去上课,非得让我屁股成两半不可。”
“那你说出理由。”韩若没有让他岔开话,温婉的眼光中带了些严肃,认真的看着他。
看韩若严肃起来了,陈灏半天才扭扭捏捏的说。
“昨天学堂里先生说要考教我们默写《千字文》,我丢了个大人,今天没脸去学堂。”
韩若美目好奇的看着他。“没默写出来丢了人?”
陈灏摇摇头。“若若姐不要笑我啊,先生说,我写的字像雷劈过似的……”
“哈哈哈。”韩若捂嘴轻轻的笑了起来,引得陈灏怒目而视。
“你答应了不笑我的。”
韩若笑意不减,从桌旁的茶盘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陈灏。
“我还没答应,你就说出来了。”
陈灏也没过多追究,接过清茶来喝了一口,缓缓的叹了一口。
“我又不是没认真练过,可是写了无数字,字体还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韩若摇摇头,“你呀,心不定,练多少都是没有效果的。”
喝了两口茶,陈灏似乎是想起什么,连忙站起身来风风火火地说。
“对了,邵玉还在那边等我的,我们约好了去钓虾,先走了啊,若若姐,下次给你带多漂亮的野菊花。”
说完扭头便跑了,韩若没阻拦住,只得高喊了一声。
“那记得早点回去啊,别让莲姨担心。”
“知道了。”
少年的声音从外面传入铺子,韩若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拿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擦拭店内的酒坛。
而回楼上的魏年,此刻他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房檐发呆。
因为长时间乘坐马车而晕乎乎的他按理来说应该靠床上稍微休息一下的。可能是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躺了一会儿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魏年索性便不睡了,坐桌前翻翻书,但是头晕的症状其实还是没缓解多少,只好远眺一下,缓解头晕的症状。
来到京都了啊,魏年感叹着,突然他想起了宋玦,便掏出了宋姑娘送的玉叶,来的路上他一直贴身放着,玉叶还是那么的晶莹美丽,叶片上走动着丝丝金纹。
“入了文道,好像就可以试试这玉叶上的试炼了?”
这一个月前面是父亲和小镇人全部去世,后面他又忙着埋葬大家,念书、练字、酿酒。居然都把宋姑娘说的事都忘了,要不是进了的京都,魏年可能得很久才能想起来。
将玉叶拿在手中观察,魏年想着,要怎么使用这个叶子。
“要不,注入文气试试?”魏年想到便做了,体内金色的文气从指尖缓缓流出,食指上的垂袅二字缓缓亮起,开心地闪着光,文气从指尖注入叶子中。
突然,叶子中的金色叶脉突然收缩,凝聚在叶根,玉叶变得如雪一般白净,随后便是一阵金色波纹泛开,玉叶上出现了一行金字。
“呀,新人吗?”
似乎是在询问魏年,魏年点点头,但是又想到,写字的人好像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而对面的人似乎知道了魏年面临的困境,金字散开又聚拢,出现了新的一行字。
“要想交流,输送着文气,心中默念就行。”
魏年照着他的方法做了,一行新的字出现,原来的字变得极小被顶到了边缘,魏年写的是。
“您是谁。”
而对面很快也回复了。
“吾乃天域域主,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