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钱小四闲聊耽搁了片刻，李晓龙赶到后山小树林时，远远便望见那抹清瘦的身影。方玥瑶独自倚在粗壮的槐树干上，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银辉漫过她略显稚嫩的脸颊，连洗得发白的校服都掩不住那份通透的美，像浸在月光里的玉。
李晓龙猛地顿住脚步，仿佛被钉在原地。晚风卷着槐花香掠过，将她的身影衬得愈发柔和，美得像幅不敢触碰的水墨画。他屏住呼吸，生怕脚步声惊扰了这静谧，可心口却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刺痛，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他慌忙用手背拭去，指尖还沾着温热的湿意，像触到了化不开的心事，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后。
他轻轻抬起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掌心触到她耳后的碎发，柔软得像初春的柳絮。
“哎呀，谁呀？”玥瑶的声音带着受惊的颤，像被风吹动的风铃，细碎地荡开，“别闹……”
李晓龙没作声，只把掌心收得更轻些，仿佛怕碰碎了这月光里的梦。
身后的沉默让她愈发慌乱，挣扎着晃了晃身子：“是李晓龙吗？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怯，指尖攥成了小小的拳头，抵在他的手腕上。
见她真慌了，李晓龙才慢慢松开手。玥瑶像受惊的小鹿，猛地往旁边跳去，却没注意脚下横躺着的原木，身子一歪便往后倒——她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像在捕捉救命的稻草，划出慌乱的弧线。
李晓龙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攥住她的手腕，脚下旋身一转，轻巧地换了位置，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两人一同摔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噗”的一声闷响，混着她短促的惊呼，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玥瑶趴在他胸口，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领，急促的呼吸拂在他颈间，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像刚剥开的蜜桃，甜得人心头发颤。“小弟，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手还下意识地按着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
“没事，”李晓龙的声音有些哑，刻意压着翻涌的心跳，脸上堆起愧疚的表情，“刚才吓着你了，对不起。”
“你还说！”玥瑶撑起身子瞪他，眼底却没真的生气，反而带着点委屈，嘴角微微嘟起，“这时候学校都快没人了，我一个人在这儿等你，能不怕吗？”
李晓龙见她这副模样，心像被羽毛搔了下，赶紧转移话题，故意低呼一声：“哎呀，腰好疼……”
“哪里？”玥瑶立刻慌了，伸手就要去扶，“是不是扭到了？让我看看！”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跳起来，脸颊“腾”地烧得通红，慌忙扭过头去，连耳根都泛着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像在绞着满心的慌乱。
李晓龙挤出痛苦的表情，指了指身后：“后背……腰那里。”
玥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声音细若蚊吟：“你能自己起来吗？”
李晓龙慢吞吞地撑起上半身，一只手假意往腰后摸去，从落叶里抽出一根细木棍，皱着眉道：“就是这破东西硌的。”
玥瑶见状，抢过木棍就往远处扔，嘴里小声嘟囔：“都怪这破木头，害得人出糗……”话音未落，脸颊又红了几分，显然想起了刚才摔倒的窘态，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见李晓龙还坐在地上，她试探着伸出手：“我拉你起来吧。”
可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李晓龙借着势一带——她惊呼着再次跌进他怀里，这次离得更近，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连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哎呀！”玥瑶像触电般弹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手忙脚乱地理着头发，指尖都在发颤，“你……你自己起吧，我拉不动你。实在不行，我去叫保安……”
李晓龙见好就收，慢慢站起身，一只手仍扶着腰，眼底藏着得逞的笑，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把手拿开，”玥瑶却突然走上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伤着没有。”
“真没事，”李晓龙故作轻松地摆摆手，“男子汉摔一下算什么，皮糙肉厚的。”
“不行！”玥瑶瞪了他一眼，眼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关心，“你刚才都站不起来了，还被我压了两下……让我看看。”
拗不过她的坚持，李晓龙只好慢吞吞地掀起校服后背。“呀！都破了！”玥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慌和愧疚，指尖悬在他后背的擦伤处，既不敢碰又放不下，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流血了……都怪我……”
“这点伤算什么，”李晓龙转头冲她笑，故意说得云淡风轻，眼底却映着她的慌张，“就当是吓唬你的惩罚了。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玥瑶咬着唇，眼里泛起水光，像含着晨露的花，“我打车送你回家上药吧，不然会发炎的。”
“真不用。”李晓龙按住她的肩膀，指尖传来她微微的颤抖，像风中的蝶翼，“你这么关心我，比上什么名贵的药都管用。对了，晚自习那张纸条，你看懂了吗？”
“啊？”玥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红了脸，眼神躲闪着，像藏着秘密的孩子，“字……字条？我、我没太看懂，就知道你约我来这儿……”
李晓龙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故意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像耳语，混着晚风的香：“我想把我们的关系‘平衡’一下。”
“怎么平衡？”玥瑶的睫毛颤得像蝶翼，却忍不住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月色还亮。
“像跷跷板那样……”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声音里裹着缱绻，“你往下一点，我往上一点，这样就平衡了。”
晚风卷着槐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雪。玥瑶的脸更红了，声音细得像叹息，几乎要被风卷走：“我……我还是不太懂……”
李晓龙看着她这副娇羞模样，心里的弦被轻轻拨动。他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她的身子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小兽，却没有真的推开，指尖甚至悄悄蜷住了他的衣角。他慢慢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玥瑶的睫毛猛地一颤，呼吸都停了半秒，像被施了魔法。李晓龙浅尝辄止，很快松开她，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悔：“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但我是真心的，玥瑶，做我女朋友吧？”
玥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慌忙理了理微乱的衣领，转身就往山下跑，跑了几步又回头，声音轻得快被风吹散，却清晰地落进他耳里：“我……我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消失在林间，李晓龙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像落了片融化的月光。他低低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淡紫：今晚就先这样吧，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晚风穿过树林，带着槐花的甜香，也卷着少年心底蔓延的暧昧，在月光下轻轻漾开，像一首未完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