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刘唐把那打劫生辰纲得到的金珠宝贝,分做五六担装了,叫五六个庄客一起吃了酒食。吴用在袖子里藏了铜锏,刘唐提了朴刀,监押着六七担金银宝物,一行十数人,往石碣村去。
晁盖和公孙胜在庄上收拾;有些不肯一起去的庄客,发给他一些钱物,让他去投别的主人;愿去的,都在庄上收拾财物,打拴行李。宋清见这边没事么事,又去看看宋江怎么忽悠何涛。
宋江飞马跑到住处,连忙到茶坊里去。只见何观察正在门前观望。宋江道:“观察久等。刚才村里有个亲戚,在住处说了些家务,因此耽搁了一会儿。”
何涛道:“有烦押司引进。”
宋江道:“请观察到县里。”
两个进了衙门来,正值知县时文彬在厅上安排事务。宋江拿着密封好的公文,带着何观察,直到书案边,叫左右挂上回避牌,低声禀道:“奉济州府公文,因为贼情的紧急公务,特派缉捕使臣何观察到咱们这里下了文书。”
宋清:一动一静都是细节,你要干不成大事,我跟你姓。
知县接着,拆开就当厅看了,大惊,对宋江道:“这是太师府派人来,等着要马上回话的事情!这一帮贼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抓!”
宋江道:“白天去,只怕走漏了消息,建议派人趁天黑去抓。拿了晁保正来,那六人就有下落。”
当时知县道:“这东溪村的晁保正,听说是个好汉,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随即叫尉司和两个都头:一个姓朱,名同;一个姓雷,名横。他们两个可不是等闲人物!
当下朱仝、雷横两个来到后堂,领了知县命令,和县尉一起上了马,到了尉司,点起马步弓手和士兵一百余人,就和何观察一起出发,两个虞候也跟着去作眼抓人。当晚都带好了绳索兵器,县尉骑着马,两个都头也各自乘马,各带了腰刀弓箭;手拿朴刀,前后马步弓手簇拥着,出了东门,飞奔东溪村晁家去。
宋清:这个点,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到了东溪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先到一个观音庵集合。朱仝道:“前面就是晁家庄。晁盖家前后有两条路,要是一起去打他前门,他往后门跑了;一起去打他后门,他往前门跑了。我向来知道晁盖好生了得,又不知道那六个是什么人,想来也不会是善良君子。那帮家伙都是死罪,万一他们一起杀出来,又有庄客协助,这怎样抵挡他们?我们最好是声东击西,让那帮家伙乱窜,就好下手。不如我和雷都头分成两路:我给你分一半人,都是步行去,先往他后门埋伏了;等候呼哨为号,你们往前门打过去,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
宋清:好计谋。
雷横道:“说得也是。朱都头,你和县尉相公从前门打过去。我去截往后门。”
朱仝道:“贤弟,你不知道。晁盖庄上有三条活路,我平常时候都看在眼里了,我去那里,就会认得他的路数,不用火把也能看清楚。你还不知道他出没的地方,万一走漏了事情,那就不好办了。”
宋清:前面说两条路,现在再加一条只有你知道的路,黑灯瞎火的躲在后门,想干什么?
县尉道:“朱都头说得是,你带一半人去。”朱仝道:“只需要得三十来个就够了。”
朱仝领了十个弓手,二十个士兵,先去了。县尉再上了马。雷横把马步弓手都摆在前后,保护着县尉;士兵等都在马前,明晃晃照着二三十个火把,拿着各种兵器,一起都奔晁家庄去。
到了庄前,大概有半里多路,只见晁盖庄里有一缕火燃起来,从中堂烧了起来,烧得黑烟遍地,红焰飞空。又走了不到十多步,只见前后四面八方,约有三四十把火发;焰腾腾地一齐都点着。
前面雷横挺着朴刀,背后众士兵大喊着,一起把庄门打开,都扑到里面,定眼看时,只见火光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就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只听得后面大喊,叫了起来,叫“前面抓人”。
原来是朱仝有心要放晁盖,故意骗雷横去打前门。这雷横也是有心要救晁盖,以此争着要来打后门;却被朱仝说走了,只能去打晁盖家前门。故意这样大惊小怪,声东击西,要催晁盖快跑。
朱仝到庄后的时候,晁盖还没有收拾好。庄客看见了,来报给晁盖,说道:“官兵到了!事不宜迟!”
晁盖叫庄客四下里赶紧放火,他和公孙胜待了十多个要去的庄客,大喊一声,挺起朴刀,从后门杀出去,大喝道:“挡吾者死!避吾者生!”
朱仝在黑影里叫道:“保正快跑!朱仝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晁盖哪里听得清楚,和公孙胜只管拼命杀出来。
朱仝虚闪一闪,放开路让晁盖跑。晁盖又叫公孙胜带了庄客先走,他独自押后。朱仝带领步弓手从后门扑进去,叫道:“前面快追捉贼人!”
雷横听了,转身就出庄门外,叫马步弓手分头去追。雷横自己在火光之下,东观西望,假装找人。
宋清:你们两个,放水放得太明显了。
朱仝了撇了士兵,挺着刀去追晁盖。晁盖一边跑,一边嘴里说道:“朱都头,你只管追我做什么?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朱仝见后面没人,方才敢说道:“保正,你这是看不见我的好心。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骗他打你前门,我在后门等你出来,好放你走。你没见我闪开条路让你过去?你不要往别处去,只有梁山泊才可以安身。”
宋清:这一波,朱仝得了人情,雷横没有得人情,说明朱仝强过雷横。但是它们都不知道宋江早已做过人情,真是“夜眠清早起,又有早行人”。
晁盖道:“深感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朱仝正在追着,只听得背后雷横大叫道:“别让他跑了!”朱仝吩咐晁盖道:“保正,你别慌,只管往前走,我有办法让他回去。”
朱仝回头叫道:“三个贼往东边小路去了!雷都头,你千万要快点追!”雷横带了人,就往东边小路上,和士兵们一起追过去。
朱仝一边和晁盖说着话,一边追他,就像护送他过去一样。渐渐的黑影里看不见了晁盖,朱仝装做脚受伤,倒在地上。这时朱仝的头像闪了,宋清准备看这帮人怎么给晁盖善后,也留了下来。
众士兵随后追来,把他扶起。朱仝道:“黑影里看不清路,失脚踩到野田里,滑倒了,闪到了左腿。”
宋清:好计谋!还可以带薪休假!
县尉道:“跑了正贼,这可怎么办!”
朱仝道:“不是小人不追,实在是天黑了,没办法去追。这些士兵又没几个有用的人,不敢向前!”县尉又叫士兵去追。
众士兵心里道:“两个都头自己都不顶用,靠近不得他,我们又有何用!”就都去假装追了一会儿,回来说道:“黑地里,正不知从哪条路跑了。”
雷横也追了一趟回来,心内寻思道:“朱仝和晁盖关系最好,应该是放他跑了?这下我却没有了人情!”回来说道:“哪里追得上!这伙贼真的是厉害!”
县尉和两个都头回到庄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何观察见众人四分五落,追了一夜,也没有拿到一个贼人,只叫苦道:“回了济州,怎样去见府尹!”
县尉只好抓了几家邻居去,押到郓城县里去。这时知县也一夜没睡,在那里等回报;听见众人说道:“贼都跑了,只拿到几家邻居。”知县把一帮拿到的邻居当厅勘问。
众邻居告道:“小人等虽然在晁保正家附近居住,远的有三二里地,近的也隔着些村坊。他庄上经常有拿枪使棒的人来,怎么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知县逐一问了,务必要问出他们的下落。其中一个邻居告道:“如果要知道他的根底,除非问他家庄客。”
知县道:“听说他家庄客也都跟着跑了。”
邻居告道:“也有不愿意去的,还在这里。”知县听了,火速派人,就带着这个邻居去指认,去东溪村抓人。不到四个小时,就拿到两个庄客。当厅勘问的时候,那庄客刚开始还抵赖,后来被打得不行了,只得招道:“之前是六个人商议。小人只认得一个是在本乡教学的先生,叫吴学究;一个叫做公孙胜,是全真先生;还有一个黑大汉,姓刘。另外那三个,小人不认得,应该是吴学究喊过来的。听见说道:‘他姓阮,在石碣村住。他是打鱼的,弟兄三个。’”
宋清:真是无妄之灾。
知县取了一纸招状,把两个庄客交给何观察,回了一道公文上报本府。宋江就周全那一帮邻居,保放回家听候。
这众人与何涛押了两个庄客,连夜回到济州,正遇到府尹升厅。何涛带众人到厅前,禀说晁盖烧庄在逃一事,又把庄客的口供说了一遍。府尹道:“既然是这样说的话,再把白胜押过来!”问道:“那三个姓阮的在哪里?”
白胜抵赖不过,只得供说:“三个姓阮的,一个叫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叫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是‘活阎罗’阮小七,他们都在石碣村的湖里住着。”
知府道:“还有那三个,叫什么名字?”
白胜告道:“一个是‘智多星’吴用,一个是‘入云龙’公孙胜,一个叫做‘赤发鬼’刘唐。”
知府听了,就道:“既然有了下落,先把白胜关在原来的地方,收在牢里。”随即又叫何观察,派他去石碣村,“只要抓了姓阮的三个,就有头绪了。”
宋清:哦豁,你这是催他们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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