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宋太公提个梯子爬上墙去一看,只见火把丛中约有一百多人。当头两个就是郓城县新任的都头。恰好是弟兄两个:一个叫做赵能,一个叫赵得。两个叫道:“宋太公!你要是能看清形势,就把儿子宋江送出来,我们会照顾他一下;要是不让他出来,就和你这老头子一起抓回去!”
宋太公道:“宋江什么时候回来了?”
赵能道:“你别胡说!有人在村口看见他从张社长家店里喝了酒回来,也有人跟到这里。你怎么能赖得过?”
宋江在梯子边说道:“父亲和他讲什么?就算孩儿去自首也无妨。县里府上都有认识的人,况且这是已经赦宥的事了,必然会减罪。求这帮家伙做什么?赵家那人是个刁徒;现在突然得做个都头,知道什么义理?他又和孩儿没交情,求他也是白求。”
宋太公哭道:“是我害苦了孩儿!”
宋江道:“父亲别伤心。官司结束,倒是有幸。要是以后孩儿躲在江湖上,碰见了一帮杀人放火的弟兄们,万一被打在网里,如何能够见到父亲面?就算是被发配在他州外府,也有个期限,日后回来,也能早晚服侍父亲终身。”
宋清:那你收那么多小弟干什么。
宋太公道:“既然孩儿这样说了,我就去上下花点钱,给你买个好去处。”
宋江就爬上梯子,叫道:“你们先不要闹。我犯的罪现在已经赦宥,一定不会是死罪。先请二位都头进敝庄少叙三杯,明天一起去官府。”
赵能道:“你别耍小聪明,骗我们进来!”
宋江道:“我怎么敢连累父亲兄弟?你们放心进家里来。”宋江就下梯子来,开了庄门,请两个都头到庄里堂上坐下,连夜杀鸡宰鹅,拿酒款待。那一百多士兵人等,都给酒食招待,送些钱物之类的,又取二十两花银,拿来送给两位都头做“好看钱”。
当天夜里,两个都头就在庄上歇了。第二天早上四五点钟,就一起往县衙去。等到天亮,押宋江到县衙去的时候,知县才出来升堂。只见都头赵能、赵得,押解宋江出来审讯。知县时文彬见了大喜,责令宋江如实招来。
当下宋江就拿笔写了供词:“本人于前年秋月间,典赡到阎婆惜为妾。因为性格不好,又喝了酒,和她争论斗殴,以致阎婆惜被误杀身死,本人一直畏罪潜逃。现在被缉捕到官府,同意官府的结论,本人认罪,没有异议。”知县看了,先叫收到牢里关起来。
满县人听说抓到了宋江,因为大家都很敬重他,就都替他去知县那里求情,纷纷说宋江平时的好处。知县自己心里也有八分想开脱他,当时就准了供状,免了给他上长枷、手杻,只是散禁在牢里。
宋太公自己也去买上告下的使用钱财。那时阎婆已经死了大概半年,没有苦主来告状;这张三既然没了粉头,也不值得来做冤家。县里整理好了文案,等六十天的期限到了,就上报济州。本州府尹看了案情经过,根据赦宥,已经减了罪,就判宋江打二十脊杖,刺配江州牢城。
本州的官吏也有认得宋江的,而且他又有钱帛使用,名义上叫做“断杖刺配”,实际上又没有原告来盯着,众人一路放水,打得都不重,在厅上带上行枷,写了一道牒文,派两个防送公差,这次是张千、李万。
当时两个公差领了公文,监押宋江到州衙前。宋清和宋宋太公已经在那里提前等候,安排酒招待两个公差,塞了些银两。让宋江换了衣服,打拴了包裹,穿了麻鞋。宋太公把宋江叫到僻静处,叮嘱道:“我知道江州是个好地方,──鱼米之乡,--所以专门花钱买到那里去。你要宽心忍耐,我会安排四郎来看你。盘缠这些,也会找人经常给你寄来。你现在的路线正好从梁山泊过,万一他们下山来劫你去入伙,千万不可答应他,让人骂成‘不忠不孝’。──这个事情一定要牢记在心。孩儿,路上慢慢地去。老天保佑,希望能早点回来,父子团圆,兄弟完聚!”
宋清:放心吧老爷子,要是梁山好汉来抢,宋江不会答应的,按照剧情发展,宋江会把梁山连人带地盘抢过来,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江洒泪拜辞了父亲,宋清又去送他一程路。宋江临别时,嘱付宋清道:“我走了不要你们担心,只是父亲年纪大,我又长期官司缠身,背井离乡而去,兄弟,你一定要早晚在家侍奉,不要为了我到江州来,让父亲一个人在家,无人照顾。我在江湖上相识的人很多,见到的都会帮忙,盘缠自有来处。希望老天保佑,有一天能回家。”
宋清稍微运转功力,控制面部肌肉,“洒泪”拜辞了宋江,回家中去照顾宋太公,找个借口又溜了出来。
话说宋江和两个公差上路。那张千、李万,已经收了宋江的银两,又因为知道他是好汉,因此,在路上反而把宋江伺候得很好。三个人上路走了一天,到晚上找客店安歇了,打火做些饭吃,宋江又买些酒肉请两个公差。宋江对他们说道:“实不瞒你两个:我们这次去,正好要从梁山泊边过。山寨上有几个好汉,怕他们听到我的名字,下山来抢我,白白吓着了你们。我和你们两个明天早点起来,专门找小路过去,宁可多走几里也不妨。”
两个公差道:“押司,你不说,俺们怎么知道。我们也能找到小路过去,保证不会碰着他们。”当夜商量好了,第二天,四点左右就起来打火吃饭。两个公差和宋江离开了客店,专门从小路里走。大约走了三十里路,只见前面山坡背后冲出一伙人来。宋江看了,只叫“完了”。
来的不是别人,为头的好汉正是“赤发鬼”刘唐,带着四五十个人,就要来杀那两个公差。这张千、李万,当场就吓得缩成一团跪在地上。
宋江叫道:“兄弟!你要杀谁?”
刘唐道:“哥哥,不杀了这两个煞笔,还等什么!”
宋江道:“不要你脏了手,拿刀来我杀就行了。”
两个人只得跪地求饶,刘唐把刀递给宋江。宋江接过来,问刘唐道:“你杀公差什么意思?”
刘唐说道:“奉山上哥哥的将令,专门派人打听到哥哥吃了官司,就要去郓城县劫牢,又打听到哥哥既没有在牢里,也没有受苦。现在打听到哥哥断配江州,又怕路上错过,让大小头领都去四路等候,专门迎接哥哥,好请你上山。这两个公差不杀了,留着干啥?”
宋清:宋太公神机妙算。
宋江道:“这个不是兄弟们抬举宋江,倒上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要是这样来接我,只能逼宋江丢了性命,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把刀往喉咙下一挥,准备自刎。
刘唐慌忙抓住宋江的胳膊,道:“哥哥住手!咱们慢慢商量!”就在宋江手里夺过了刀。
宋清:我看宋江自刎是假的,刘唐夺刀当然是真的。真者终为小卒,假者终为大王。真是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宋江道:“你们弟兄要是可怜宋江,就让我去江州牢城,等发配的期限满了再回来,那时再和你们相会。”
刘唐道:“哥哥这话,小弟不敢自做主张。前面的大路上有军师吴学究和花知寨在那里,专门等着迎接哥哥,容小弟派人请他们来商议。”
宋江道:“我就是这句话,随你们怎么商量。”
小喽啰去报,不一会儿,只见吴用、花荣两人骑马在前,后面数十骑马跟着,飞奔到面前。下马叙完礼,花荣道:“为什么不给兄长开了枷?”
宋江道:“贤弟,你这是什么话!这是国家法度,怎么敢擅动!”
宋清:这话味道不对,但是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吴学究笑道:“我知道兄长的意思了。这个容易,我们不留兄长在山寨就行了。晁头领说很久没有与仁兄相见,这次也正要和兄长说几句心里话。请到山寨少叙片刻,我们就送兄长登程。”
宋清:你笑啥?你知道啥?你倒是说啊!
宋江听了道:“只有先生才知道宋江的心意。”又扶起两个公差,说道:“你们两个放心,宁可我死,绝不害你们性命。”
两个公差道:“多谢押司救命之恩!”
这样,一行人离开大路,来到芦苇岸边,已经有船只在那里等着。到了山前大路,再用山轿抬着,直到断金亭上休息,叫小喽啰四下里去请众头领来聚会。
迎接众头领上山,到聚义厅上相见。晁盖谢道:“自从郓城被救了性命,兄弟们到这里,每天都想着仁兄大恩。前段时间又蒙引荐诸位豪杰上山,光辉草寨,大恩难报!”
宋江答道:“小可自从分别后,杀死淫妇,逃到江湖上,一去就是一年半。本来想上山来和兄长见面,偶然在村店里遇见石勇,捎寄家书,就说父亲去世,没想到却是父亲恐怕宋江随众好汉入伙去了,因此写信来叫我回家。虽然吃了官司,幸亏上下之人照顾,没有重伤。现在发配江州,也是好地方。刚才听说哥哥呼唤,不敢不到。现在既然见了尊颜,但是我限期快到了,不敢久住,只能在此告辞。”
晁盖道:“真的这么忙吗!先请坐一会儿。”两个在中间坐了。宋江又叫两个公差就在交椅后坐着,与他寸步不离。
晁盖叫众头领都来参拜了宋江,分两行坐下,小头目给大家斟酒。先是晁盖举杯敬酒,然后军师吴学究、公孙胜,一直到白胜每人都敬了酒。
酒至数巡,宋江起身相谢道:“深感兄弟们相爱之情!只是宋江是个犯罪的囚人,不敢久停,就此告辞。”
晁盖道:“仁兄为何如此见怪?既然仁兄不肯坏两个公差的性命,那就多给他点金银,打发他们回去,就说在梁山泊被掳了去,也不至于怪罪于他。”
宋清:还是晁盖直爽。
宋江道:“兄这话别提!这样不是抬举宋江,明明就是害我。家中上有老父在堂,宋江还没有孝敬到一天,怎么敢违了他的教训,还要连累他?之前一时兴起,与众位好汉来投奔,老天有眼,让石勇在村店里撞见在下,指引回家。父亲说出了这个缘故,情愿叫小可去了结官司;等到断配出来,又谆谆嘱付;临行之时,又千叮万嘱,叫我不要为了一时高兴,苦害家中,免得让老父怆惶惊恐,因此,父亲一再教育宋江。小可要是随顺众位了,就是上逆天理,下违父教,做了不忠不孝的人在世,活着又有什么用?要是不肯放宋江下山,情愿就在众位手里乞死!”说完,泪如雨下,就拜倒在地。
宋清:这演技略显浮夸。
晁盖、吴用、公孙胜,一齐扶起宋江。众人道:“既然哥哥决意要去江州,今天先请宽心住一天,明天早上就送哥哥下山。”
众人三回五次,终于留住宋江在山寨喝里了一天的酒。让宋江去了枷,他也不肯,就和两个公差同起同坐。
当晚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宋江打定主意要走。吴学究道:“兄长听禀:吴用有个至爱的相识,现在在江州做两院的押牢节级,姓戴名宗。那里人都称他为戴院长。因为他有道术,一天能走八百里,大家都叫他‘神行太保’。这个人十分的仗义疏财。夜里小生修了一封信在这里给兄长带过去,到那里的时候可以和他做个相识。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众兄弟们知道。”
众头领挽留不住,安排宴席送行;取出一盘金银送给宋江;又拿二十两银子送给两个公差;就给宋江挑了包裹,都送下山去。一个个都告别了,众头领就自己回上山去了,吴学究和花荣直送过渡口,到大路二十里外。
宋清:铁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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