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宾主尽欢。
何雨柱的博闻强识和风趣幽默,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住了文丽的注意。
从天文地理到坊间趣闻,他总能信手拈来,用最朴实的语言,讲出最引人入胜的道理。他的笑声爽朗,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市井小民的算计,反而透着一股子超然物外的坦荡。
文丽发现,自己嘴角的弧度,似乎就没放下来过。
可当饭局结束,那股热烈的氛围随着人群散去,晚风一吹,她有些发热的头脑也跟着冷静下来。
内心深处,那根最纤细、也最坚韧的弦,还是被拨动了。
两人并肩走在公园的小径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带着一丝秋夜的凉意。
文丽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几次欲言又止。
她知道,何雨柱很好,甚至好得超出了她对一个伴侣的所有预期。
但是,老师和厨师……
这两个身份标签,像两座无形的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那不仅是职业的差异,更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缩影。
她的世界,是书本,是粉笔,是窗明几净的教室,是和同事们探讨苏联文学,是精神层面的追求。
而他的世界,是灶台,是油烟,是锅碗瓢盆的交响,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江湖。
以后真的能……生活到一起吗?
当她和同事们聊着契诃夫的戏剧时,他能听懂吗?
当他兴致勃勃地研究一道新菜时,自己能共情那份喜悦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让她无法忽视。
“何雨柱同志。”
最终,文丽还是停下了脚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何雨柱也随之停步,侧过身,安静地看着她。路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他没有催促,只是给予了她足够的耐心和尊重。
“我……我还是有些担心。”
文丽鼓足了勇气,将那份盘踞在心底最深处的疑虑,摊开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我们毕竟……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厨师,生活习惯和社交圈子都完全不同,以后真的能……生活到一起吗?”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这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最后一道考验,也是最尖锐的一道。
何雨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无比严肃,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也没有去讲那些“职业不分贵贱”的空洞大道理,更没有许下任何虚无缥缈的承诺。
他只是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一种平淡却充满着无法抗拒的力量的语气,从他口中缓缓流出,讲述了一个属于他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文丽同志,我爹走的时候,我十七岁。”
第一句话,就让文丽的心头猛地一揪。
“我妹妹九岁,还发着高烧,烧得满脸通红,说胡话。”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家里除了一堆不知道能吃多久的粮食,什么都没有。钱,一分都没有。”
“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家,得我来撑着。”
文丽的呼吸停滞了。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
在一个寒冷的,绝望的夜晚,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少年,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和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妹妹,他的肩膀还不够宽阔,眼神里却已经没有了少年应有的迷茫,只剩下被现实逼出来的、如同钢铁般的坚毅。
“我没时间去想什么未来,也没资格去谈什么浪漫。”
何雨柱的视线越过文丽的肩膀,投向了远处的黑暗,似乎在回忆那段艰苦的岁月。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得让我妹妹吃饱,穿暖,有书念,不能让院里任何人欺负她。”
“这几年,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给她做早饭,送她上学。晚上下班回来,不管在厂里多累,都得把晚饭做好,把炉子生旺。”
“家里的衣服,是我洗。”
“屋子,是我收拾。”
“我不仅是她哥,还得当爹又当妈。”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不轻不重,却精准地砸在文丽的心上。
那些她所担心的“生活习惯”,那些她所顾虑的“油烟灶台”,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就不是一种职业的束缚,而是一份用血脉和岁月磨砺出来的,最原始、最强大的责任!
这是一个男人,对家庭最深沉的守护。
讲述完这些,何雨柱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回到文丽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眶上。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一丝灼人的炽热。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文丽同志,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你的价值,在于站在那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为我们国家培养未来的栋梁之才。”
“你的价值,绝对不是整天围着那个小小的灶台,被油烟熏得满身疲惫,把一双拿粉笔的手,变得粗糙不堪。”
文丽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觉得,女人操持家务是天经地义。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将她的事业,她的价值,看得如此之重。
“所以,你那些担心,都不是问题。”
何雨柱向前迈了一小步。
这微小的一步,却瞬间拉近了两人的物理距离和心理距离,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和安全感。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声在心底敲响的誓言,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文丽的心尖上。
“你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教书育人。”
“而我,来负责锅碗瓢盆,洗衣做饭。”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光芒愈发璀璨,仿佛包含了对未来所有的承诺与宠溺。
“我保证,让你,和我们未来的家,一辈子,都能吃到全天下最好吃的饭菜!”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晚风的声音消失了。
远处路灯的光芒也变得模糊。
文丽的耳中,只剩下那句朴实无华,却充满了极致担当和无尽宠溺的“宣言”,在反复回响。
一道无形的惊雷,从她的天灵盖直劈而下,瞬间击穿了她所有的矜持,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担忧。
那些关于“生活习惯”的顾虑,在“我来负责洗衣做饭”面前,显得多么可笑。
那些关于“社交圈子”的担忧,在“你负责教书育人”面前,又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她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用最朴素的语言,给了她一份比任何苏联小说都更厚重、更踏实承诺的男人。
眼眶,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
温热的液体迅速模糊了视线,将他坚毅而真诚的面庞,晕染成一片温暖的光。
她知道,自己找到了。
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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