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定,就像一枚钉子,牢牢楔入了日历。
何雨柱特意跟厂里告了两天假,轧钢厂如今离了他,后厨就像没了主心骨,但杨厂长大笔一挥,特批。
他没耽搁,拉着文丽的手,一头扎进了京城热闹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
新婚要置办的东西琐碎繁多,从印着大红喜字的搪瓷脸盆,到瓶身上画着牡丹花的暖壶,再到厚实柔软的新棉被。
何雨柱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一手拎着大包小包,另一只手始终紧紧牵着文丽,人潮拥挤时,便将她护在身侧。
他眼光毒辣,挑东西又快又准,布料要最好的棉,被面要最喜庆的花色,就连一个漱口的杯子,他都要掂量半天,选个最厚实耐用的。
文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为两人的未来奔忙,看着他为了一毛两毛钱跟售货员据理力争,又在转头看到自己时,立刻换上一副“听你的”的温柔表情。
她的心口,被一种温热的、涨满的情绪填塞着,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这就是过日子。
是踏踏实实的,一针一线,一碗一筷,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
周末,回门。
何雨柱没空着手,大大小小的礼品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紧俏货。
文父看着女儿,她的脸颊泛着健康动人的红晕,眼角眉梢都挂着藏不住的笑意,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幸福光彩,是任何言语都无法伪装的。
饭桌上,文丽叽叽喳喳地说着何雨柱的“丰功伟绩”。
说他怎么雷厉风行地买下隔壁,又怎么亲手画图纸,把两间破旧的老屋改造成带独立厨卫的新居。
说到激动处,她还模仿着何雨柱当初为了给她出头,如何把院里那几个不好惹的邻居怼得哑口无言。
她的话语里满是骄傲,像是在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文父沉默地听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眼眶却一点点地红了。
他看得分明,这个叫何雨柱的年轻人,正在用他的全部力气,为自己的女儿撑起一片天,一片密不透风、无人敢扰的天。
晚饭后,宾客散去,文父将何雨柱单独叫进了书房。
“柱子啊,坐。”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书房不大,四壁都是书架,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墨香。
文父给何雨柱倒了杯茶,滚烫的茶水升腾起白雾,模糊了老人有些湿润的眼眶。
“你为文丽做的这些事,她跟我说了,我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这辈子,就是个教书的,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攒下什么家业。文丽要出嫁,我心里……有愧啊,给不了她什么丰厚的嫁妆。”
何雨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文父摆手制止了。
老人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书房最里侧,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老旧樟木箱子,箱体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他弯下腰,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箱盖,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木料与时光的独特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俯身在箱子里摸索了半天,最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抬出了两把椅子。
那两把椅子一出现,整个书房的气场仿佛都变了。
造型古朴典雅,线条简练流畅,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与气度。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虽然对古董的研究不算精深,但来自后世的眼界和见识还在。
眼前这两把椅子,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蜜的琥珀色泽,木质表面那层厚重的包浆,是时光最温柔的抚摸,也是岁月最直白的证据。木纹更是瑰丽无比,时而如行云,时而如流水,变幻莫测,摄人心魄。
“这是……黄花梨官帽椅?”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震撼。
文父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好眼力!”
他点头,声音里透着自豪。
“没错,这正是一对明代的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是我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价值连城,但却是我们文家,最珍贵的一份家当了。”
老人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椅子光洁圆润的扶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初生的婴儿。
他的眼神悠远,充满了感慨。
“文丽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我把她交给你,也把这份家当交给你。”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何雨柱,眼神郑重无比。
“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了委屈。”
一句话,重若千斤。
何雨柱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陪嫁贺礼,这分明是一位老父亲,将自己一生的珍藏、家族的传承,连同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一并托付给了自己。
这份信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也烙在他的骨子里。
他猛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文父,深深地鞠了一躬,九十度,没有一丝折扣。
“爸,您放心。”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何雨柱在此立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文丽受半点委屈!”
第二天,何雨柱没有声张,特意雇了一辆板正的带斗三轮车。
他亲手用厚厚的棉布将两把官帽椅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一丝磕碰,然后才郑重地将它们抬上车,拉回了四合院。
当那两把椅子被小心翼翼地卸下车,褪去包裹的棉布,展露出真容时,整个四合院瞬间安静了。
午后的阳光下,那温润的蜜黄色泽流光溢彩,典雅的造型仿佛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带着一种与这个喧闹院落格格不入的清贵之气。
院里的住户或许不懂什么叫明代,什么叫黄花梨。
但他们不是瞎子。
他们看得出,这玩意儿,绝对是普通人家里不可能拥有的好东西!那木头,那做工,那气派,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的乖乖,傻……何师傅这是从哪儿淘换来的宝贝?”
“这椅子,看着比故宫里的还气派!”
三大爷阎埠贵闻讯而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几乎是扑到了椅子跟前。
他围着椅子一圈一圈地转,时而俯下身子,眯着眼睛看那榫卯结构;时而又伸出手指,想摸又不敢摸那光滑的扶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声,两只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比算盘珠子还要亮。
精于算计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原本以为,何雨柱不过是个手艺好、运气好、会挣点小钱的厨子。
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大错特错!
人家这还没过门的老丈人,随手拿出来的陪嫁,就是这种级别的“传家宝”!
这哪里是什么工人娶老师?
这分明是强强联合!是门当户对!不,这简直是何雨柱高攀了!
阎埠贵心里瞬间对何家的底蕴,有了一个全新的、高不可攀的认识。
风言风语,最是无孔不入。
这件事很快就通过七大姑八大姨那些无处不在的嘴,传遍了整个文家的亲戚圈子。
版本也从“未来岳父送了对老椅子”,演变成了“文家拿出了压箱底的明代古董给小女儿当嫁妆”。
所有人都知道了,文家那个最受宠的小女儿文丽,嫁了一个不得了的好丈夫。
这个男人,不但有本事,有财力,年纪轻轻就在轧钢厂身居要职,更重要的是,他把文丽捧在了手心上,视若珍宝。
一时间,文丽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面子里子都有了。
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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