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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骑快马撕破江南黎明前的薄雾,官道上只留下滚滚烟尘。白世镜一马当先,玄色大氅在身后拉出一道墨色轨迹,面色沉静如水,唯有一双深邃眼眸中寒星点点,泄露着内心的急迫与肃杀。

马不停蹄,讯息却不曾断绝。

途中,又有两只信鸽先后追上队伍。

一信报:“‘三棵树’镇外围发现多处暗桩,疑为慕容氏‘金风卫’,人数约三十,化装为樵夫、货郎。”

另一信更急:“镇内西南角‘悦来’客栈有异动,守卫森严。另,东北山林发现新鲜打斗痕迹及…血迹,指向镇内!”

每一条信息,都让形势更加清晰,也更显危急。

白世镜听罢,毫不迟疑,连续发出指令:

“传令‘蛛网’,盯死‘金风卫’暗桩,非必要不接触,但若其有向镇内集结迹象,即刻示警!”

“令吕长老,你带五人,迂回至镇东北山林,勘察打斗痕迹,搜寻乔峰踪迹,若有发现,以响箭为号,不可恋战!”

“陈长老,你率其余人,随我直扑‘悦来’客栈!”

命令简洁明确,队伍立刻分作三股,如同利剑分叉,悄无声息地融入渐亮的天色与复杂地形之中。

......

与此同时,江南分舵的大队人马也已开拔。

王语嫣与阿碧同乘一车。车厢内,气氛微妙的安静。王语嫣手中仍握着那卷火药秘录,却罕见地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眉宇间凝着一抹忧色与思索。

阿碧则小心地整理着随身携带的药囊和那些瓶瓶罐罐,动作轻柔,却同样心神不属。她偶尔偷偷看一眼对面清丽绝伦的王语嫣,想起白世镜对她的倚重,又想起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如同揣了只小兔,七上八下。

最终还是阿碧先打破了沉默,声音细软:“王姑娘……你说,白大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王语嫣回过神,看向阿碧那双写满担忧的清澈眼眸,心中那点微妙的比较之心似乎淡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白大哥武功高强,谋略深远,身边还有吕、陈两位长老,定然无碍。我们…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莫要让他分心便是。”这话,既是在安慰阿碧,也是在说服自己。

阿碧用力点头:“嗯!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神机堂’和‘天工院’的东西!”这一刻,两人似乎因对同一个人的牵挂,而暂时生出了一丝同舟共济的情谊。

......

日头渐高。

“三棵树”镇外,具有标志性的那两棵老树已然在望。

一棵是槐树,另一颗还是槐树。

第三颗则早已枯死,只留下一截树桩。

镇子看似与寻常小镇无异,炊烟袅袅,偶有行人。

但落在白世镜这等高手眼中,却是处处透着诡异。镇口嬉闹的孩童眼神过于机警,茶棚里喝茶的汉子虎口老茧厚实,街角晒太阳的老者呼吸悠长得不合常理。

白世镜与陈孤雁等几人早已弃马,化装成行商模样,混入镇中,径直朝着西南角的“悦来”客栈摸去。

越是接近客栈,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便越是浓重。客栈门窗紧闭,安静得过分。

白世镜与陈孤雁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客栈,分明就是一座张开的口袋。

就在这时——

“咻——嘭!”

一支响箭尖锐地划破长空,在镇子东北方向炸开!

是吕章发出的信号!他们找到了踪迹,并且遇到了麻烦!

几乎在同一瞬间,“悦来”客栈二楼的一扇窗户猛地被推开,一个身影踉跄出现,虽男装打扮,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污渍,但那双眼眸——白世镜一眼认出,正是阿朱!

她似乎想呼喊什么,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捂住了嘴,强行拖离窗口!

陷阱!赤裸裸的阳谋!

白世镜瞳孔骤缩,周身杀气再无丝毫掩饰,轰然爆发!

“陈长老!带你的人去增援吕章!”他声音冰冷如铁,“客栈里的老鼠,我来清理!”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如鬼魅般暴射而出,直扑“悦来”客栈!

“轰隆!”

大门在他磅礴掌力下四分五裂!

烟尘弥漫中,数道寒芒袭至面门!白世镜不退反进,双掌翻飞,如虎入羊群。骨头断裂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他几乎是碾压般向前推进,身后留下一地扭曲的身体。

他猛地踹开客房房门!

只见阿朱被一名面色阴鸷的男子死死钳制,匕首抵在她脖颈,已划出血痕。

“放开她!”白世镜声音冰寒,一步步逼近。

那男子手腕微颤,色厉内荏地吼道:“站住!再上前一步,我立刻杀了她!”

白世镜脚步不停,看似要继续施压,右手却极其隐蔽地在身后微动,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粉末从他指尖弹向地面,又在内力巧劲的催动下,化作一缕微不可查的轻烟,飘向那男子口鼻方向——这正是阿碧秘制的“酥筋散”,无色无味,能让人在数息内筋骨酸软。

“你……”那男子还要威胁,却突然觉得手臂一麻,力道迅速流失,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当啷!”匕首掉落在地。

就是现在!

白世镜身影轰然爆发,快得只剩一道玄色残影!那男子惊骇欲格挡,却因药力发作动作慢了半拍!

白世左手一记“擒龙手”扣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拗,右掌已蕴含着霸道内劲狠狠印在其胸膛!

“咔嚓!噗——”

骨裂声与喷血声几乎同时响起!那男子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墙,瘫软下来。

电光火石间,危机解除!

白世镜一步上前扶住阿朱,指尖迅速拂过她颈间穴道止血。阿朱劫后余生,身体微颤,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急道:“白大哥!快走!还有埋伏……”

她话音未落——

“嗤嗤嗤!”

窗外、门外,密集的机弩声骤响!无数弩箭如同毒蜂般攒射而入,覆盖了整个房间!

那幕后之人根本不在乎阿朱死活,也要将白世镜一并射杀!

白世镜瞳孔一缩,揽住阿朱的腰肢猛地向侧后方暴退,同时一脚踢翻身前实木桌案!

“夺夺夺夺!”

大部分弩箭狠狠钉入桌板,箭簇穿透木板,露出森寒锋芒!

但仍有利箭穿透缝隙射来!白世镜将阿朱紧紧护在怀中,玄色大氅鼓荡而起,灌注内力扫落箭矢!

“嗤!”一支刁钻弩箭穿透防御,射入他左肩!

他身体一震,闷哼一声,却半步未退。

箭雨稍歇,门外传来密集脚步声,更多敌人正在涌来!

白世镜低头看向怀中阿朱。她脸色苍白,眼中惊魂未定,却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合着担忧、感激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她亲眼看到他如何以雷霆手段粉碎危机,又如何用她从未想过的、近乎“旁门”的方式轻松化解了僵局,更在最后时刻用身体护住了她。这种强大、智慧与果断的保护,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悸动。

他猛地抬手,“咔嚓”一声折断肩头箭杆扔开,任由鲜血渗出染红玄衣,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跟紧我。”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杀出去!”

阿朱望着他染血的肩膀和冷峻的侧脸,用力点头,手不自觉地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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