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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镜揽住阿朱,目光如电般扫视这间已成绝地的客房。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窗外的弩箭虽暂歇,但杀机并未远离。

“抱紧我!”他低喝一声,左臂猛地用力将她更紧地箍在身侧,右掌虚按,体内“阴阳锻脉术”修炼出的沛然内力轰然运转至巅峰!

他竟不走向门口,而是猛地侧身,朝着房间内侧那面看似厚实的墙壁狠狠撞去!

“轰隆!”

一声巨响,砖石飞溅!那墙壁竟被他以雄浑内力硬生生撞出一个大洞!烟尘弥漫中,外面竟是客栈后方一条狭窄潮湿的暗巷!

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显然也出乎了外面包围者的预料。

“走!”白世镜低喝,带着阿朱从破洞中疾掠而出,落入暗巷。

几乎在他们落地的同时,两侧巷口已然出现了黑影,堵死了去路。更有数人从二楼窗口跃下,截断退路。

“白大哥,你……”阿朱看到他左肩伤口因刚才的猛烈撞击再次渗出大量鲜血,染红了一片衣衫,心急如焚。她自己也感到一阵莫名的虚弱和头晕,方才在客栈被挟持时,那歹徒似乎强行给她喂下了一颗气味诡异的药丸,此刻药力似乎开始发作了。

“无妨!跟紧我!”白世镜打断她,眼神冰冷地扫视着逼近的敌人。这些黑衣人招式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雨,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很快变为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地面的污秽,也混合着鲜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

暗巷之中,杀机更浓!

白世镜将阿朱护在身后,仅凭单掌对敌!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更激发出他骨子里的悍勇。掌风呼啸,雨水靠近他周身尺许便被激荡的内力震成水雾!他武功远在这些死士之上,虽是以一敌多,又护着一人,但身形闪转间,往往能于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出手更是狠辣果决,每一击必有一人倒下。看似险象环生,实则他凭借高超的武功和丰富的经验,并未受到太多实质性伤害,只有几处无关紧要的划伤。

然而,阿朱的状况却越来越差。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越来越软,视线也开始模糊,几乎站立不稳,全靠白世镜护持着才没有倒下。那不知名的毒素正在侵蚀她的体力。

白世镜也察觉到她的异常,心中更急,攻势越发凌厉,只想尽快杀出重围。

就在他又一掌震飞一名敌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

“嗤!”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掩盖的机括声从侧面屋顶响起!

白世镜听觉何等敏锐,心中一凛,正要闪避,却见一道乌光并非射向自己,而是直取因虚弱而动作迟缓的阿朱心口!

这围魏救赵之计歹毒无比!

白世镜若要自救,完全可以避开,但以阿朱此刻状态,绝无可能躲开!

电光火石间,白世镜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阿朱往自己怀里一带,用自己右胸硬生生挡住了那道乌光!

“呃!”他身体剧烈一颤!那竟是一支短小黝黑的弩箭,箭簇没入体内数分!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阴寒剧痛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箭上有剧毒!而且毒性极其猛烈,远非寻常!

“白大哥!”阿朱看到他中箭,看到他瞬间泛黑的嘴唇和陡然踉跄的身形,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和自责瞬间淹没了她!他是为了救她才中的毒箭!

白世镜眼中血红一片,暴怒与杀意达到顶点!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压下毒素,左掌一圈一带,一股磅礴吸力竟将屋顶那名发射弩箭的黑衣人凌空吸了过来!右掌如奔雷般印在其天灵盖上!

“噗!”

红白之物飞溅,又被雨水迅速冲淡。

这狠辣酷烈的一幕,将其余黑衣人一时震慑住!

白世镜趁此间隙,猛地提起最后内力,揽住几乎瘫软的阿朱,足尖一点,竟如大鸟般腾空而起,踉跄地掠过低矮的屋檐,朝着镇外漆黑的山林方向跌撞而去。那箭毒极其霸道,他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开始麻木,内力运行滞涩无比,全凭一股意志支撑。

身后,黑衣死士们略一迟疑,立刻追踪而去。

雨夜山林,暴雨如注,泥泞陷足。

白世镜强提着一口真气,半扶半抱着阿朱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毒素与失血让他视线模糊,脚步虚浮,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右胸的箭伤,带来一阵阵灼热的剧痛。阿朱被他牢牢护在身侧,他宽阔的肩背为她挡住了大半风雨,却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越来越重的倚靠。

“白大哥…你放下我吧!”阿朱声音哽咽,被风雨吹得破碎,“你独自走…或许、或许还能活…”她望着他苍白如纸的侧脸和紧抿的唇,心如刀绞。她不能拖累他至此。

“住口!”他低吼一声,手臂如铁箍般收得更紧,喘息声撕裂雨幕,“只要白某一口气在,就轮不到你自作主张!”话音未落,他又是一个踉跄,单膝跪入泥水之中,却仍以肩背为她挡住风雨。阿朱抬头望去,见他面色惨白如纸,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唯独那双眼睛仍如困兽般狠厉灼人,不肯屈服。

这一刻,阿朱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间,化作滚烫的泪混着雨水滑落。

从未有人待她如此!以血肉为盾,以自身性命相护,毫无犹豫!

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感动如潮水般冲垮了她的心防,先前是恐惧与自责,此刻却尽数化为一种酸楚而滚烫的悸动,悄然滋生。

身后追兵声渐近。

白世镜猛地拉她躲至一巨树后,两人身体紧贴,屏息凝神。

他滚烫的体温和沉重的呼吸近在咫尺,阿朱仰头,见他雨水淋漓的侧脸线条紧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外界,全然不顾自身重伤。

她心中那根弦被狠狠拨动,一种混合着崇敬、依赖与莫名情愫的感觉油然而生。

待脚步声在雨声中渐渐远去,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牵着她蹒跚至一处覆满藤蔓的山壁,用力拨开——

“进去!”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入狭窄的洞口,自己却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岩壁重重滑坐在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洞外风雨狂啸,追兵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

黑暗中,阿朱的心脏狂跳不止。她颤抖着点燃火折子。

微光映亮他失去血色的脸和胸前那可怖的箭伤。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慌忙撕下内衫干燥的布料,用接来的雨水浸湿,跪倒在他身侧,动作轻柔得为他擦拭伤口周围的污秽。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他的每一次微弱呼吸都让她心尖发颤。先前他坚决不肯弃她而去的身影,与此刻昏迷中依旧紧锁的眉头重叠,高大而脆弱的形象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那不再仅仅是感激,更是一种汹涌的、想要守护他的冲动,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长的温柔情愫。她凝视着他,心中默念:

白大哥,这一次,换我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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