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蹲在修车铺的水泥地上，扳手卡在轮毂螺栓上，指节蹭了层黑油。千斤顶支着保时捷的右前轮，胎压报警灯还在仪表盘上闪红光。他没急着换胎，反而盯着手机屏幕发怔。
系统提示音就是这时候响的。
【24小时内，主动舍弃一项资产，否则将随机抹除。】
他愣了两秒，以为是银行通知的误触。手指滑动，调出资产列表：滨江壹号别墅产权清晰，保时捷已完成过户登记，星海科技股权变更备案已同步至工商系统——全都没问题。
可系统不讲道理。
倒计时浮在屏幕右上角：23:59:47，数字一秒一跳，像在倒数死刑执行时间。
“我刚把李薇那点破事料理干净，你给我来这套？”他低声骂了一句，把手机倒扣在引擎盖上，油渍糊了半块屏。
老板叼着烟走过来，瞥了眼车底：“你这胎没扎，是气嘴漏气。换个芯子三十块。”
赵天佑嗯了声，拧下最后一个螺栓，把旧胎拖出来。他蹲着没动，手撑在膝盖上，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三个月的事——失业、分手、激活系统、买车、打脸前女友、拿下星海股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过来的。
现在系统告诉他，得亲手砍掉一段。
他起身拍了拍手，机油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掏出手机，倒计时还剩23:12:03。
“得选一个。”他对自己说。
车重新落地，他没急着开走。绕着修车铺转了两圈，又把手机调出来，点开三项资产的电子凭证。保时捷是系统第一笔奖励，提车那天他站4S店门口，觉得自己像换了个人；滨江壹号是第一个不动产，产权证打印出来他看了十分钟，连防伪水印都放大了看；星海科技那30%股权，是他靠漏洞报告抢回来的，不是系统白给的。
可系统不管这些。
它只认结果。
赵天佑点了根烟，靠在车头。烟雾飘进眼睛，他也没擦。脑子里突然冒出张管家那句话：“资产不是数字，是话语权。”
可要是连资产都保不住呢？
他一脚踩灭烟头，发动车子。
保时捷沿着江岸线往东开，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滨江壹号别墅门口。铁门自动识别车牌，缓缓开启。
他没进去。
就在门外，靠座椅后仰，闭眼坐了一个小时。
车窗映出楼体轮廓，灯光从一楼客厅透出来，暖黄一片。他知道张管家在，也知道茶已经泡好，就等他进门。
但他没动。
他想起李薇当时说的话：“这车不是你的。”现在系统也像在说：“这房也不是你的。”
区别是，李薇可以打脸，系统不行。
他睁开眼，掏出手机，倒计时还剩18:47:12。
“它要我选，那就选。”
他推门下车，走进别墅。
张管家站在玄关，一身黑西装，手里端着茶盘。赵天佑接过茶，没喝，盯着水面倒影看了几秒。
“如果我选错了，会怎样？”
“它只看结果。”张管家声音平静，“不看理由。”
赵天佑笑了下，把茶放回托盘。
他上楼，走进书房。保险柜打开，取出滨江壹号的产权证。纸面光滑，红章鲜亮，二维码扫出来是政府认证页面，链上哈希值都能对上。
他摩挲着纸角，指尖发涩。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通知弹出来：【星海科技分红到账，金额5,280,000元】。
他没点开详情，只是盯着通知看了两秒。
这笔钱，是股权带来的真金白银。而别墅，从买下那天起，他就没住过一晚。
“保时捷是起点，别墅是勋章，股权是战场。”他低声念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
倒计时还剩3:14:22。
他走到壁炉前，撕开产权证。
纸张裂开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像在割肉。他一张张撕，扔进炉膛。火苗窜起来，舔着纸角，红章一点点变黑，卷曲，化成灰。
最后一角烧尽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主动舍弃，资产“滨江壹号”已注销。】
他盯着空炉膛，没说话。
三秒后，金光闪过。
【筛选通过。奖励：江景平层（价值×2），产权已注入账户。】
他调出手机，新房产的电子证出现在资产列表里。位置在江心洲，面积翻倍，产权类型升级为永久使用权，附加智能家居系统与地下防弹车库。
他没笑，也没松口气。
只是把手机翻过来，扣在书桌上。
原来它要的不是钱，也不是资产本身。
是要你亲手割一刀，看你还敢不敢往前走。
他站起身，走出书房，下楼，推门。
张管家还在玄关，姿势没变。
“以后，这类事不会再问了。”赵天佑说。
“明白。”张管家点头。
他没再停留，上车，发动。
保时捷调头，驶离别墅区。后视镜里，那栋楼的灯光越来越远，最后被树影吞没。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这次没看。
导航自动跳转，目的地更新为江心洲新房产地址。路线规划完成，预计到达时间：22:17。
他踩下油门，车速提上去。
高架桥上车流稀疏，路灯拉出长长的光带。他开着窗，风灌进来，吹得袖口猎猎响。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新楼盘门口。
保安走出来，手电筒照了照车牌，又扫了眼系统推送的电子通行证，立马站直：“赵先生，您的房号是A座顶层01，电梯已预留。”
赵天佑点头，没下车。
他看着楼体外立面，玻璃幕墙映着江面倒影，顶层有条弧形灯光带，像悬在半空的刀刃。
他没上去。
就在车里坐着，点了一根烟。
烟快烧到滤嘴时，手机屏幕亮了。
新提示浮出来：
【下一轮筛选任务已生成：48小时内，使一名陌生人因你而改变人生轨迹。失败则冻结全部流动资产。】
他盯着那行字，慢慢把烟摁灭。
手指在屏幕划了一下，关掉提示。
然后重新发动车子。
引擎轰鸣声中，保时捷掉头，汇入夜路车流。
车驶过跨江大桥，江面倒影被车灯撕开一道白痕。
副驾座位上，那张撕剩半截的产权证静静躺着，红章烧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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