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贴着江面刮过来，赵天佑站在堤岸上，鞋底踩着碎石，硌得脚心发疼。
他刚被系统传送过来，手腕还残留着那种被电流抽走的麻感。手机信号格空着，屏幕闪了两下，自动重启。系统界面黑了三秒，再亮时只显示一行小字：【紧急规避完成，威胁源定位失败】。
他没动。
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通电话——“陈德海没杀你，说明你还没被标记。”声音低得像从井底爬出来，说完就断了。现在人在这儿，江水哗哗响，风大得能掀衣服，可他心里最冷的不是这个。
是系统。
它刚才判定“致命威胁”，启动了唯一一次的紧急传送。但陈德海最后那一下拍肩，动作轻，眼神松，手里拿的是一张纸。不是枪。也不是刀。更不像杀手。
系统错了。
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拇指按上腕表内侧凹槽，输入虹膜验证。心跳调到稳定区间，三次呼吸后，系统恢复登录。
【权限恢复，基础功能重启】
他立刻调出传送日志。记录显示：触发原因为“外部高危信号入侵”，来源IP被加密，跳转了七层代理，终点指向城西废弃数据中心。
又是那儿。
上个月苏玥手下那个技术员落网前，最后登录的服务器就在那栋烂楼里。
他刚想继续查，手机震了。
一条新消息。
发信人：林婉。
内容就一行字：【陈德海的女儿在我手里。】
赵天佑手指一紧。
这话说得不对劲。陈德海什么时候有女儿了？上次饭局他还提过，独子早年车祸没了，老婆走后一直单身。这事儿圈里都知道。
他点开发信时间。
系统显示：**23:47**。
可现在才**20:13**。
三小时后发来的消息？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头像图标闪了一下，像是加载失败的残影。他长按消息框，调出系统扫描——【信息经三级中转加密，原始发送端位于城西数据中心B3层】。
果然是假的。
但他没松劲。
林婉最近一次通话是昨晚九点，她说到展厅空调太冷，声音带点鼻音。他打开系统“情感分析模块”，上传那段录音样本，启动反向情绪追踪。
进度条跑完，结果弹出：【目标人物当前无异常情绪波动，未检测到恐惧、焦虑或生理应激反应】。
人没事。
至少现在没被绑架。
他松了半口气，但神经没松。这招太狠了——拿林婉当bait，用未来时间戳伪造信息，再配上陈德海的身份错位，一环套一环，就是要他乱。
谁干的？
苏玥。
只有她知道他和林婉的关系，知道他最近在查陈德海，也知道系统能追踪情绪。这波是冲着他的判断力来的，逼他冲动，逼他犯错。
他掏出车钥匙，直奔地下车库。
黑色SUV启动，导航刚打开，车载屏幕突然黑了两秒，接着跳出一段音频。
是林婉的声音。
“救我……我在……老数据中心……他们把我关在B3……”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喘，像真被捂着嘴录的。
赵天佑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抖，但呼吸压低了。
系统立刻弹窗：【检测到高情绪波动，建议立即前往救援！】
他冷笑。
这录音太像了，像到不正常。他调出记忆回溯功能，把昨晚通话录音拉出来，对比声波图谱。
林婉真说话时，尾音上扬有0.2秒延迟，这是她南方口音的习惯。而这段“求救录音”，尾音平直，第1.7秒处有个微小的卡顿，像是拼接进去的。
0.3秒的破绽。
他关掉音频，手动关闭系统导航，自己开车往城西走。途中，他打开手机热点，伪造一个虚假定位信号，设定为“持续向数据中心移动”，然后把信号源通过匿名通道反向泄露出去。
他要让对方以为他上钩了。
车子开到距离数据中心两公里处，他拐进一条窄巷，熄火，下车。
夜风卷着垃圾堆的味儿往鼻子里钻。他靠墙站着，从兜里摸出一个微型信号追踪器，连上系统后台，反向扫描刚才泄露的假信号接收端。
十秒后，坐标锁定。
不在数据中心。
而在三公里外，一栋废弃写字楼的12楼。
他嘴角动了下。
陷阱反套陷阱。
对方以为他在往B3跑，其实真正的控制端藏在另一栋楼里，专门盯着他的动向。只要他冲进去，那边立马换IP跑路，再留一堆假线索把他往死胡同里引。
但现在，位置暴露了。
他重新上车，调转方向，直奔那栋写字楼。
路上系统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
还是“林婉”发来的：【你再不来，我就死定了。】
他看都没看，直接转发给追踪模块，标记为“诱饵流量”，开始记录所有关联IP跳转路径。
车子停在写字楼后巷，他下车，贴着墙根走。楼体外墙有消防梯，锈得厉害。他踩上去，一级级往上爬。
十二楼窗户没关严，窗帘被风吹得一荡一荡。他翻进去，落地无声。
室内空荡，只剩一张办公桌和一台还在运行的笔记本。屏幕亮着，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正是数据中心B3的走廊，摄像头角度和刚才那段录音的背景噪音完全对得上。
有人在等他出现。
他没碰电脑，而是绕到侧面，从背包里掏出信号干扰器，打开全频段压制。
三秒后，笔记本屏幕闪了闪，自动弹出一条命令窗口：【连接中断，启动自毁程序】。
赵天佑一步上前，U盘插入USB口，抢在系统清空前，抓取最后一段缓存数据。
文件解压后，是一段聊天记录。
【A】：“他上当了吗？”
【B】：“刚进数据中心范围，定位信号持续移动。”
【A】：“等他下去，放烟雾，拍视频，做成他畏罪潜逃的样子。”
【B】：“万一他不来呢？”
【A】：“他会来。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求救。尤其是他这种，自以为深情的。”
赵天佑盯着屏幕，眼神冷到底。
A的头像是一片黑，但ID后缀有个小标记——“SY-09”。
苏玥。
SY是她名字缩写，09是她在资本集团的工号。
她没死。也没被抓。
反而在暗地里织网，拿林婉当饵，拿陈德海当幌子，就想看他失控。
他拔出U盘，顺手把干扰器调到最大功率，整个楼层的电子设备瞬间瘫痪。
他转身往窗边走，刚踩上消防梯，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林婉的号码。
他接起来。
那边安静了一秒，然后她说：“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
声音清亮，没鼻音，也没喘。
是真的她。
“刚信号不好。”他低声说，“你在哪儿？”
“还在展厅，客户临时改需求，我得加班。”她顿了顿，“你没事吧？感觉你声音有点紧。”
“没事。”他握紧手机，“等我忙完，去找你。”
挂了电话，他滑下消防梯，落地时踩到一块松动的铁皮，发出“哐”一声。
他没回头。
远处街角，一辆没挂牌的黑色轿车缓缓启动，车窗降下一条缝，一只手把一个小型设备扔进路边排水沟。
赵天佑上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那辆车没有跟上来。
他踩油门，车子冲进夜色。
手机屏幕还亮着，U盘里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最后一句：【他会来。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求救。】
他的手指划过那行字，点了删除。
屏幕黑下去的瞬间，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外部监听信号残留，来源：未知设备，最后一次连接时间：2分17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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